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按下四爷这边的小小苦恼不提,毓庆宫这边,尔芙才刚离开,太子胤礽就匆忙来到了后殿。
他从小就跟在康熙爷身边,由康熙爷和当世大儒悉心教导,他比所有人都更加了解自个儿的处境是多么尴尬,不管是他的哪个兄弟继位称帝,他这个曾经被议储的太子都要去做冷板凳,安安稳稳地做个悠闲到老的亲王,便已是新帝宽仁,若是碰上心思狭隘的新帝,估计一上位就要将他病故,他静下心来,侧面旁观所有兄弟,怕是也唯有老四能留他尊荣到老。
明明他已经彻底熄了夺位的野心,一心按照皇上的吩咐,配合四爷完成交接工作,可是偏偏出现了四爷遇袭的事情,而所有明里暗里的线索都无一例外地指向他,他现在当真是百口莫辩,即便是连皇上老爷子都怀疑他可能是面服心不服,这些日子都不知道敲打过他多少次了,可惜他却连为自个儿辩解的理由都没有,几次想要和老四好好说说这件事,消除两人间的误会,但是四爷宁可当着所有人的面落他这个挡箭牌太子的脸面,也不肯给他说话的机会,让太子妃和四福晋解释,已经是他能想到最后的办法了。
如果还不能解释清楚,他就要将写好的辞呈交给康熙爷了。
特么的,这太子的活儿就不是人干的,他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地觉得自个儿身为储君就能高高在上,这简直就是一面被皇上老爷子竖起来的活靶子,甭管是他的哪个兄弟想要夺嫡,他都会成为最先被针对的那个倒霉蛋,左右他现在都是不可能登基称帝,还不如早早就主动把自个儿头上的储君名分摘下去,领着一家老小去关外做个逍遥王爷呢!
大概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胤礽会从一个极端走向另外一个极端,他现在发自肺腑地讨厌留在京中,更是巴不得立时三刻就从压得他透不过气的奏疏、邸报中脱身,趁着自个儿还算年轻,好好去享受自个儿没有经历过的潇洒童年和自在人生,左右他有大把家当,走到哪里都饿不到,顶着皇室子孙的头衔,谁敢小看他半分,他的子嗣,也可以承袭他的爵位,照样做个自在逍遥的王爷,至于说,皇上这个累死累活,也没有个加班费的苦差事,谁爱干就谁去干吧,反正他是绝对不希望他的子嗣,也如同他这个倒霉蛋似的,最终落得个手足相残的下场。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的脚步都轻松了不少。
后殿里,瓜尔佳氏可是不知道他的想法,还提心吊胆地担心着要怎么给胤礽回话,猛然听见胤礽过来的通传声,连手里头的茶盏都跌落了,她连衣裳都顾不得整理下,便忙迎了出来。
“这是怎么弄的!”胤礽笑着扶起屈膝见礼的瓜尔佳氏,迈步就走进了殿中,他瞧着跌落在地上的茶盏,又扭头瞧了瞧瓜尔佳氏身上的茶渍,有些不喜地拧了拧眉,低声问道,“该不会是四福晋连脸面都不要了,直接泼了你一身茶水吧!”
“不是,不是……
四福晋温吞有礼,性格也很是和善,哪里会做出如此失礼的事情呢,实在是妾身太笨手笨脚了,刚喝茶的时候,一不留神就摔了手里头的茶碗,还溅了自个儿一身茶渍。”瓜尔佳氏可不想因为自个儿的原因,再让太子和四爷之间生出罅隙来,忙摆手解释道,还生怕太子不信地伸出了她被茶水烫红的手,指着手上的红斑,证明着自个儿的话。
胤礽见瓜尔佳氏如此着急辩解的样子,心下更多了几分柔软。
他如何能不知道瓜尔佳氏是为了着急出来给自个儿见礼,这才会失手打翻茶盏,他有些心疼地拉着瓜尔佳氏就往内室里走去,边走边吩咐宫人取来上好的烫伤药,细声安慰道:“爷和你是夫妻,来往你这里,实在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你实在不必次次都着急出来迎接,难道爷会为了这些虚礼就责怪自个儿的妻子么,幸亏现在天气还算凉爽,这茶水送上来一会儿就凉了,不然你这手还要不要了。”
“爷,妾身没事。”瓜尔佳氏眼圈微红地含笑应道。
“知道你没事,你又不是瓷娃娃,哪里会是这点小磕碰就伤到的,不过这手上被烫伤,可是可大可小的事情,这要是留下疤,你还不得哭死,这些日子就不要再沾水了,洗漱就让底下人拧帕子擦擦就是,小心些,总是没错的。”胤礽难得能看到瓜尔佳氏如此小女儿的一面,他心下微动,伸手接过宫人送过来的药膏,一边轻轻替瓜尔佳氏涂抹着药膏,一边轻声打趣道。
瓜尔佳氏脸颊微红地咬着唇瓣,好一会儿都不知该如何回应,只是呆呆地看着低头替自个儿上药的胤礽,最终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胤礽的后脑勺。
当她的手搭上胤礽后脑勺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她不敢相信自个儿会做出如此冒失的举动,要知道这男子的头就如同女儿家的玉足一般,哪里是旁人能随随便便就触碰的,便是她二人结发多年,哪怕是在床笫间,她也不曾有如此大胆的举动,一时间,她愣住了,胤礽也懵了,被礼教约束甚严的两个人,双双都红了脸……
最后还是胤礽先反应了过来,他有些慌乱地将药瓶塞回到宫女的手里头,连连揉搓着耳后那一小块位置,吞吐道:“那个……爷前面还有政务要处理,便先过去了,晚上再过来陪你用膳……”说完,他也不等瓜尔佳氏回应,迈步就往外走去,连小宫女撞到他,他都没顾得上责骂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