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夫妻两个到了别院附近的那条河流岸边。
今夏雨水充沛,水流愈发湍急。宁元娘不由迟疑,“你要是被冲走了可怎么办啊?”
惹得蒋修染哈哈大笑,“把我当纸糊的了?”
她见他浑不在意,知道是多虑了,便由他去,自己站在岸上,摇着扇子,一直凝视着他。
与上一次看他钓鱼时相比,他看起来并无改变。专心于喜欢的事情的时候,煞是迷人。
他乐在其中,她看着亦是莫大的享受。
他吃过很多苦,蒋家在他年少时待他不公、不仁,如今及往后便不能怪他绝情。那几年她不好过,他更不好过,却在挣扎的心绪之下建功立业,挣得娶到她的机会,他付出太多,但她不需内疚说亏欠,因为往后很多年,她会心疼他、照顾他。
他如今是比她自己还重要的人。
蒋修染钓到几条小鱼、两条大鱼,见日头有些毒了,便上岸来,携妻子回了别院。
宁元娘去了小厨房,亲手处理鱼,准备做一道红烧鱼。
蒋修染寻了过去,“算了,让厨房做吧。”
宁元娘一口回绝,“不。”
“其实吧,你做的鱼不好吃,真的。”他到了她身后,环住她,一本正经地说。
宁元娘回头瞪了他一眼,“每次你不想我做菜的时候,就会说我做的才不好吃,我到现在还上当的话,可真就是傻瓜了。”
“那你以为你多聪明啊?这大热的天,偏要闷在厨房,跟自己有仇么?”蒋修染低头,咬了她耳廓一下。
“你不在这儿的话,小丫鬟会给我打扇,你偏要捣乱。”宁元娘转身推他,“快出去,哄着你的宝贝女儿去。”
“行,我跟琳姐儿数落你不知好歹去。”他板过她的脸,亲了亲她的唇,“你还别说,做饭的小模样儿挺好看。”
宁元娘失笑,“比不过你钓鱼时好看。”
说的都是心里话。眼中的彼此,永远是最悦目风景。
午间,夫妻两个相对而坐,享用着亲手钓来亲手烹制的鲜美的鱼,俱是心满意足的样子。
“四哥会不会你那样钓鱼啊?”她问。
“会。”蒋修染如实道,“小时候,我们好几个人,总跑到城外的河流钓鱼,比试谁技高一筹——这钓鱼讲究不少门道。后来他越来越喜静,更愿意坐在岸边钓鱼——其实就是要安安静静地想点儿事情,我有一阵也是那样。”
“嗳,等孩子们大一些,我们两家人去城外吧?你们两个钓鱼,我跟四嫂一起做鱼,啊不行,四嫂不下厨,也没事,给我打下手就行了。”
蒋修染扯扯嘴角,“嗯,你想得倒是美,那一日估计要到我们赋闲在家的时候了。眼下你求着你的好四哥别总跟我唱反调,比什么都强。”
“你还不是一样的在跟他唱反调。那些我们不管,要当至亲走动的。”
“谁也没拦着你们。”蒋修染轻笑,“官场上的事,跟你们无关。我们就是心合,面上也要不合。”
宁元娘满意地笑了,“我大抵明白。”他与四哥因着坐在一起的时候太多,心里都存着一份惺惺相惜,要不是这样,就不是只是政见不合那么简单的局面、单一的矛盾了。
饭后,两人转去小憩。
宁元娘歇在了寝室的床上,蒋修染跟了过去。
她只是笑了笑,没像以往似的顾及下人、往别处撵他或是自己去别处。
“今日这是怎么了?不怕我不老实了?”他笑得有点儿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