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去找谁了吧。
而他来找我了。
我终于抬头,他的头发湿漉漉的,雨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滑,整个身子也都湿透了,红绳牵着的眼镜,也被雨水模糊了镜框。
显然这场大雨太突然,淋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理不清的此刻心中的情绪,突然很想问他,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明明只有我父母知道行踪。
我还维持着怀抱小狗的姿势,想着老妈不是反对我和他来往么?虽然没有告诉她我和严子颂分手了,但应该也看出了不妥……还有,我到底在乡下待了多长时间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站着,我坐着,我们都沉默着。
奶奶突然从房子里走出来,望了眼被大雨淋得浑身湿透的严子颂,“你哪位啊?”然后迅速作出决定,“哎呦,这雨大的!进来避避雨吧。”
我便站了起来,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屋里。
进屋后听见严子颂在门口用一种诚恳,却带着宣告式的语气说,“奶奶你好,我是蒋晓曼的男朋友。”
终归换来一室沉默。
严子颂箱子里装的衣服全部都湿了,奶奶天性善良,给了他一套衣服让他去厕所洗个澡。
我拿着圆蒲扇坐在客厅的藤椅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想理清思绪。
奶奶走过来问我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我第一次拨通家里的电话,让她问我妈。
然后我走到门口看着骤然停止的雨,觉得老天忒诡异了点。
直到他走出来,就回头看了他一眼。
穿着不知谁的拖鞋,眼镜已经架在鼻梁上,毛巾擦拭着头发,身穿宽宽大大的白色t恤,配条二十块钱一条洗得发白了的休闲中裤……
我怔了怔,很不争气的觉得他还是很迷人……
蓦地听见奶奶叫我接电话,我立马回神,奔过去接过电话,我妈就在那边狂吼,“你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你那个他晚上也不走,早上老早就到了,知不知道老娘压力很大?”
我默默的听着,然后又看了眼严子颂,回头对我妈说,“知道了知道了,拜!”
就把电话扔给奶奶,转身走了出去。
严子颂亦步亦趋的跟了上来。
乡间雨后的空气很好,只是田间小路却很泥泞,鞋底一下子就被弄得脏兮兮的,有点沉,他穿着个拖鞋,恐怕更加难行。
然而他就这么跟着我,突然开口说,“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
我没搭话。
“想来想去,只想得到你。”
“……”
“我很……想你。”
我走在路上,感觉到心跳噗通噗通的跳着,分不清心里的感受,不想再被这种突来的甜言蜜语所迷惑。
天空被清洗之后,清朗得迷人,所有的花草树木都异常清晰,空气也凉凉的,路两旁草尖上残留的雨珠,擦碰着腿肚凉丝丝的。
然后他也沉默了一会,“你……是不是很委屈?”
一句话,我感觉眼眶有些湿润。
他突然从身后抱住我,头枕在我肩头上,轻轻的说,“可是,请你不要不理我……”
我其实想问他,爱不爱我。
只是爱情,我之前给的太轻易。轻易到,我突然也没办法相信。
我轻轻屏住呼吸,脑子不晓得为什么有点空白,却是冒出许许多多我和他相处的镜头,冒出他曾经对我说过的一些话……
然后我掰开他的手,说,“滚。”
说完我眼泪突然就下来了。
这个字,很伤。
若他不曾体会、不曾懂得。
若我真再和他走下去。
若他再重复这个字眼。
若我再担当不得。
……
若现在的他,不能承受……
回晴
“滚。”
**
我们,我和严子颂,在这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山野呼吸的天地之中,沉默不言。
步伐被脚下泥泞染得沉重不堪,或许,正因为如此,我走得很慢。
他终归没有滚。
慢慢的,一步一个脚印的,跟在我身后。
我没有去看他的表情,也不知怎么的,无法去想象他的表情。只是突然将从前作为对比,想起他说滚的那个时候我是笑着的,竟一时无法回想起那会是什么心态,只能揣测着他那个时候的情绪,是高兴?厌烦?恼怒?还是无可奈何?
我又细细分辨我此刻的心情,将所有复杂的思绪抽丝剥茧,我……
居然在害怕……
眼眶不明所以的湿润,走着走着,也不知走了多远,听见他突然用一种极轻极轻的声音说,“蒋晓曼,你怎么了?”
那声音,藏着一丝丝的压抑,一些些的沙哑,仿佛从咽喉处硬生生的挤出来般,听起来那么艰难。
我吸了吸鼻子,忍住欲夺眶而出的眼泪,是啊,我怎么了?
为何只感觉自己处在一种极其压抑的状态中,总像是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回到我们那样的状态。
我追,他走。
我靠近,他躲避。
可我离开了,他又对我招手。
越来越患得患失。
所以才害怕,害怕终究会竭斯底里。
又听见他极轻极轻的继续,状似反问,他说,“蒋晓曼,我们怎么了?”
“……”我无言以对。
我们怎么了。我一直在纠结答案。
在乡下的日子我总是让自己看起来忙,是“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