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情蓦然后退一步,沉声道:「那我便自己把它从心里拔掉。」
封龙淡淡一笑,摇头不语。
「废话少说,我先告假,到华山一趟。」白少情道:「以你的本事,该不会怕我一去不返。」
「去吧!」
白少情转身,如放飞的雄鹰,呼啸而去。
玉指峰下,白少情提气急行。
他似脱了囚牢的飞鹰,展翅高飞,拼尽全力。
玉指峰,远远化为灰烬的谈笑楼,还有屹立在高崖上凝视着他的身影,渐渐隐没。
六月,华山。
古朴中见威严的建筑,在夜色中沉睡。偶尔经过的护卫弟子,总绕过这间闺房,远远送上无声惋惜。
这是方霓虹的闺房。
夜以深,她却还不曾入睡。独坐镜前,怔怔看着自己的脸。
标致的脸蛋,如今多了一道狰狞的疤痕;新结痂的伤口和白皙的肉色对比,更显惊心动魄的可怕。
多难看的伤痕,纵使是最难看的女人,发现自己脸上多了一道这样的伤痕,一定回伤心欲绝。可这一刀,却是自己划的。
看着镜中的自己,居然不由自主地心惊。
她曾发誓要等一个人一辈子,她曾以为自己为了这个人肯付出任何代价,包括生命和容貌。
她以为自己足够坚强,会永远无悔意。划下这一刀时,她也曾为自己的忠诚和专一感动。
但此刻,坐在镜前,她害怕自己並没有想象中坚强。
方霓虹叹气。
她已一刀划破自己的爱情和未来。
她想起白少情,想起父亲和前来提亲的男人。当时,为什么会如此坚决地一刀下去?她希望自己会坚贞不渝,现在却已开始隐隐后悔。
容貌,对少女来说,有时侯比生命更重要,也通常比刹那的感动更重要。夜已深,她仍不能入睡。这一刀决定了她的命运,此刻她却开始怀疑起正确与否。
或者,白少情会和他父亲一样是个情痴,自己将有宋香漓般的福气。这是她心中隐隐约约的最后一丝希望。
她竟不知,白家山庄同她羡慕的对象一起,已经化为灰烬。
低沉的叹息在屋中流连,就如寂寞无处不在。
风声忽然掺和进来。
夏夜,哪来这么大的风?
「谁?」方霓虹回头,视线转到一处,人已经痴了。
玉树临风站在门前的,竟是他。
心忽然悬到高处。
「你……」失声叫出一字,猛然顿住,方霓虹红唇颤动,惶恐地捂住脸孔,伏在梳妆台上。
白少情的声音,仍如当日般低沉温柔。「方姑娘。」
「别过来!」只听她三个字,心已经碎了。方霓虹慌张道:「你别过来,我……我难看得很……」
「傻姑娘。」轻轻地,态度却不容置疑的坚决,白少情挑起她的下巴,对上那带着疤痕的脸,露出最温柔,最动人的微笑。
他笑,「那里难看了?」
「我……」想遮,却被白少情拦住。
摔不开白少情的手,方霓虹咬牙道:「你来干什么?我已经难看死了,你居然又来了?」
「好端端的脸,为什么要划一刀?」白少情摇头,「难道你知道我手里有花容月貌露,故意要我来见你?」
「花容月貌露?」
白少情从怀里掏出玛瑙瓶,「有花容月貌露,自然就有花容月貌。」轻描淡写,递过玛瑙瓶。
「这有什么用?」
「你用这个覆在伤口上就知道了。」白少情顿一顿,「会很疼,你要忍着,不要去碰。等疼过了,肌肤会慢慢长好,你会比以前更漂亮。」
方霓虹乌黑的大眼睛看着白少情,「真的?」纤细的手握住玛瑙瓶。
「当然是真的。」
一阵让人炫目的惊喜掠过心头。她纵能一时狠心毁了自己,却怎能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