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婉隔着盖头始终能感受到他愤怒的目光,那目光透过盖头将自己每一寸面颊都细细打量过,仿佛凌迟,她勉强自己故作镇定:“请周少爷不要耽误我的吉时。”
周霆琛紧紧盯着她,过了好久才抬起手,将盖头一角扯住,毓婉惊得拉住盖头,两人来回挣了几下,又是她先软弱无力的放弃,盖头顺着凤冠缓缓而落,抹了殷红嘴唇的她穿着凤冠霞帔,有着不同以往素衣淡妆的妩媚。
他愣住,嘴角慢慢抿起,一字一句的由衷感叹:“你今天很漂亮。”
毓婉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还来不及说些什么,他已低低吻下。毓婉怕弄花了妆,只能静静挺住,任由他贴在自己唇上,慢慢品了滋味。
一动不动的毓婉如同木头人,周霆琛离开她的红唇,眼底尽是无垠的失望。
“看来,你真是想嫁杜允唐了。”他仿佛被她的无动于衷刺伤,笑容异样愤怒,为了挽回面子,他回手将盖头重新为她披好,咬牙切齿道:“那我就护送你去嫁他!”
毓婉的眼前又恢复一片红晕晕的黑暗,眼前的阴影也因他的离身扑进光来,听得他勃然大怒的吼道:“备!”
轿子外那些原本顶着杜家佟家人脑袋的枪得到命令枪口都朝了天,佟福见状又想喊:“不能鸣枪,鸣枪不吉利。”
可周霆琛根本不理睬佟福的阻拦,回手一掌掴在他的脸上,率先鸣枪。一声枪鸣震得毓婉身子一颤,他恶狠狠的盯着佟福:“若你再阻拦,下一枪送你先行!”
再没有人敢阻止这场闹剧,花轿被轿夫抬起缓慢向前,周霆琛站在后朝天鸣枪,周围数十支枪一同朝天鸣放,仿佛是临行前催促新娘子流泪的鞭炮,带着喜庆的冰冷绝望。
盖头下的毓婉,泪淌了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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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手记: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簸,我们终于到了北京,佟老太太想去北平的敦儒贝勒府看看,我没忍心告诉她,七七事变后,敦儒贝勒府被日军一把火烧了精光,连同敦儒贝勒的两位格格也都消失民间不知踪迹,前些年有人以敦儒贝勒后人自诩出书,但经过验证是假。
也就是说,她在北京,已无亲人。
作者有话要说: 说好前天要更的,结果到成都开会耽误了。
我在成都变态的桑拿天气下感冒了。。。流着鼻涕过生日,外加更文。。。
大约没有比我更悲催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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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小时候对喜帕特别有爱,每次都觉得是嫁过去掀开盖头后,丈夫喝多了,我浸湿喜帕为他擦脸,然后就滚床单。。。捂脸,好色 情
不知道大家发现没。。。小琛子没还毓婉喜帕,这个sè_láng。。。
☆、洞房花烛 上
杜宅此次也是大肆妆点修缮,一来杜凌氏为人跋扈惯了压迫二房,她的儿子娶妻自然要高过长子杜允威曾经的娶妻规模,二来杜老爷对佟家小姐的个性举止极其满意,能为儿子娶到这样的贤内助也自然是喜不胜收,至于恭谨节俭之类的祖训也就都抛在脑后了。
三楼是杜允唐的休息所在,早几天前就已由专门的丫鬟仆人收拾妥当。地上满铺猩红长驼毛的地毯,西洋式的大床覆上喜庆的红蕾丝的床裙,临床窗户两边垂下的是滚了长长金色穗子的红色喜帘,地上也摆满了佟家送来的各色应用嫁妆。屋子内明明是一副欧式的家具,又配了中式的红烛和高桌圆椅和陈设,圆桌上面呈列了鎏金荷叶的果盘放着少见的石榴和李子,取了多子多孙的好意头,旁边却又是两个水晶酒杯盛满琥珀色的洋酒做合卺酒。梳妆台前放了大束盛开的花卉,上面的陈列又多是佟家陪送的中式妆奁,整个婚房看上去总有些说不出的异样融合。
整个院子放置了许多暖棚送来的花卉,摆放处硕大的喜字,红毯入内顺楼梯而上,楼梯两侧挂缀了小巧的水晶灯盏。
宾客鱼贯涌入,专侍送茶送饮品的仆人自然忙前忙后不亦乐乎,女客们则随着杜凌氏和翠琳上了二楼聚在一起陪喜,说些赞美的言语。从佟家送嫁妆开始,她们就在不停的看着,评论着,金玉如意,各色鎏金餐具在她们嘴中变成难能一见的宝贝,那些从宫里出来的各色玛瑙翡翠摆件更是让她们惊异夸赞,,数十对的梳妆用的点翠镂空手镜金嵌翠的发钗孩儿臂粗的龙凤手镯惹得艳羡,还有十八整箱子的衣服,十箱子的皮鞋,满二十箱的丝绸锦缎的被褥已经没有言语表达,唯独最后一抬打开观看是架画板,仔细端量还是半旧的东西。众人面面相觑,杜凌氏脸色隐约已见难看,很快有人圆场,:“这佟家的小姐果然是新式有个性的女子,杜老爷好眼光,只有这样有主见的贤内助才能辅助二少爷将杜家产业发扬光大。”这样的赞美说到杜凌氏心里去,想发怒自然也是不能了。
嫁妆送罢,新娘也快临门,女客们纷纷翘首以望。在大厅里接待宾客的杜允唐神色还算镇定,今日的他一改往日西装打扮,穿起了长袍马褂,还需胸前披红挂彩,浑身上下有些说不出的别扭。
只是他并没表现太多喜悦或是不满,甚至对佟家硬撑着家底置办的八十八抬嫁妆也是无动于衷。
若说他此刻心中唯一想法,大约就是要硬下心等毓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