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爷子仔细端详了一番,马上倒抽一口凉气,连忙掏出贴身收藏的那块楼兰古玉,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去。
壁画上,所有人神色虔诚,顶礼膜拜着的那尊神像,分明跟古玉上雕刻的一模一样。
其他人都凑过来,自然也都看见了。
陈老六瞪大了眼睛,语气里浮现出一丝兴奋的颤抖:“这么说我们现在已经到了地下古城的核心?”
“不一定。”刘教授眉头拧了个死结,脚步随着眼神慢慢地踱到其他壁画下面去研究。
四面高墙,共有十多幅壁画,每一幅的主题都差不多,除了那幅膜拜行礼的之外,其它的都是一些祭祀狂欢,祝祷起舞的场面。
萧阑注意到,几乎每一幅壁画里,都会出现那尊神像,浑身雪白,白得近乎洋溢着妖异的光芒,但是神像的面目却有些模糊不清,周身好像环绕着一股云雾,也不知道是刻意的绘画效果,还是那神像本来就是没有五官的。
巨蛛在他身上留下的伤口零散分布在全身,其实是极疼的,一觉醒来只能恢复一些元气,却不能让伤口瞬间痊愈,但他也从没有在面上流露出来,依旧吊儿郎当地游来晃去。
大殿里的手电筒和探照灯都开着,可也无法将整个殿宇都照亮起来,灯光交错之间,依旧有大片大片的黑暗是肉眼所窥视不到的地方,有些人胆小的,就紧跟着人群,有些大胆的,就自己在周围走来走去,敲敲打打,希翼能够发现埋藏在墙壁隔间或地砖下的财宝。
“我们队里现在一共有多少人?”于叔突然出声,声音有些紧张。
刘教授只顾着看墙上的壁画,心不在焉道:“都在吧,没少人啊。”
赵老爷子则在进殿前早就清点过。“连我在内,是十一个人。”
原先下来的时候,本来有二十余人,后来中途碰见那群怪物般的蜘蛛,又在过桥的时候折损了三个,现在竟是只剩十来人,赵老爷子这一生倒过无数的斗,最凶险的时候也有差点丧命的,但都不像现在这样茫然惶恐,完全摸不透前面还会出现什么。
于叔听了他们的话,紧张不减反增,吞了吞口水,看着对面那片隐藏在黑暗里的角落,声音干涩:“不止吧,好像是多了一个。”
刘教授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离那角落最近的游雪尖叫一声,连连后退,差点撞上身后的人。
“王琦?”姜宸狐疑道。
没有人回答他。
黑暗中,一个人影若隐若现,站在那里,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是不是我们的人,少他妈装神弄鬼了!”陈老六一路受惊过度,早就成了惊弓之鸟,见状掏出枪拉开保险栓想也不想就按下,陈白眼明手快撞开了他,枪声响起,众人吓了一跳。
陈老六破口大骂:“老子要打的是鬼,你瞎掺和什么,把你也嘣了!”
陈白丝毫不惧,冷冷道:“也有可能是我们的同学,你如果打错,就会害死一个人。”
两人争执之间,角落里那黑影已经不见了。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别说粽子了,连棺材板都没见着一块,更别提什么宝物!老爷子,这可就是你口口声声说有大收获的地方,连李欣都折在这里了,我看您要怎么给大伙一个交代!”陈老六嘿嘿笑了两声,盯住赵老爷子。
赵老爷子沉声斥道:“陈老六,别发疯,你也算是倒斗里的前辈了,别净给晚辈们看笑话!”
“呸,我还怕什么笑话!”陈老六挥了一下手,忽然变得狂躁起来。“要不是你们,我也不会落到这个田地,先是蜘蛛,现在又是什么怪物,都是你们害的,都是你们!”
他一边说着,居然举起枪,对准人群开了一枪。
众人猝不及防,惊叫起来四散跑开,慌乱中手电筒落在地上,摔坏了不少,大殿一下子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
“陈老六,住手!”赵老爷子的喝斥已经不起作用了,黑暗里只听见又一声枪响,也不知道射中了谁。
视线一下子沉浸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萧阑被慌乱的人群推搡到墙边,后背撞上墙壁,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他右手下意识想抓住什么,伸出去,碰触到一只手。
那只手冰冷修长,没有一丝温度,却似乎蕴含着无尽的力道。
“小黑……”他喃喃道。
对方没有吭声,但萧阑几乎能肯定就是贺渊,背上的伤口好像裂开了,温热的液体慢慢渗透到衣服上,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你受伤了……
似乎有人在他耳边呢喃。
“……”萧阑微微喘着气,没说话。
你会死在这里……
……一生不得顺遂,连死都死得不安生,这就是你的命数。
那声音透着妖异,好像是贺渊,又好像不是贺渊,如跗骨之蛆紧紧贴着耳膜钻入他的脑海,驱之不去,蛊惑着他举起枪,扣下扳机。
太阳穴一跳一跳,焦躁的感觉油然而生,眼前由黑暗渐渐变为血红,连鼻腔都充溢着嗜血而绝望的味道,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只想找个地方好好躺下,闭上眼睛。
你活着有什么用?没有人喜欢你,没有人需要你,孽种!祸害!
不如死了好,不如死了好……
指甲掐入手心,力道大得刺破皮肤,痛楚让他清醒了一些,萧阑勉力眨眨眼,一切杂音突然消失,伸手摸向额头,只摸到一片湿冷,他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