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那男人也没来探望过绫子的母亲,直到她去世才想到要接绫子回去。
忠辅如今最担心的是绫子又重回她母亲的那条旧路,想到这里,他脸上的皱纹不禁褶皱得更深了。
“嗯,跟妖怪生的。”绫子低下头说。
“妖……妖妖……怪?”忠辅将目光投向站在绫子旁边的一目连。
一目连从外表上看与人类并无差别,然而忠辅还是拉着绫子退到了后面,抄起在柴木堆处置着的那把斧头,猛地横在他面前,道:“原来就是你诱拐我的孙女儿!老夫今天就用这副老骨头和你拼命!”
说完一斧头砸过去,可目标却轻松躲开,斧头插/在了木门上。
忠辅不死心,怒火中烧之时,又将斧头拔了出来,转身对准一目连背后正要猛烈砍过去。
这时,忠辅怀抱着的孩子哇地哭出了声,小手小脚在胡乱地乱踢乱摆,仿佛在告诉他对面的那个人不能杀。于是忠辅之下扔下了斧头,心疼孩儿,含着泪连连摆头。
他可怜的外孙女,他可怜的绫子啊……
本来以她的美丽和才华,便可嫁入世家享尽荣华,即便身世再不济,当个金屋藏娇也是绰绰有余。而现在呢?她青春,她的一生,就这样栽在妖怪的手上!
一目连呆住了。
他可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就被以这么对待着。
果然,凡是人类,一听“妖怪”的臭名声,难免会激动万分,失去理智。一目连不知该对忠辅说些什么,他唯有用眼神示意绫子亲自解释。
刚才忠辅的激烈举动,让绫子惊魂未定。
过后,她拍拍胸口,长吐了一口气,急忙向前道:“外公!不是他!连哥是个很好的人,我说的妖怪是指那凶神恶煞的荒川之主!”
荒川之主,是位名声远扬的大妖怪,在这条鸭川河流域内无人不晓。
前年荒川之主开始把鸭川河划为荒川流域的管辖范围,并将其水文治理得有条有理。于是迫于荒川之主的威严,鸭川河不再有捣蛋的妖怪吃渔民辛苦捕捉而来的鱼。
大家靠天吃饭,有规律地按时捕鱼养鱼,从今年以来每月的收益可观,即便在雨水丰润的季节,河流亦没再发过大水。
至此,附近的居民都将荒川之主当成是河神来看待,大批的渔民还每月自发地给荒川之主准备祭品,然后顺着河输送过去。
荒川之主自然不屑收下人类的贡品,他治理河流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扩展领土。所以每次手下们从河里捞起祭品时,凡是童男童女之类的都会送回去,凡是珠宝玉石或者稻穗谷种,都会交给夫人处理。
而绫子并不知道有这回事,她一直以为像稻谷大米类的东西,是他从人类那儿买回来的。
就如同应了荒川之主的话,她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理,仅需要负责貌美如花就够了。其他的坏事好事,就全部放在荒川之主的肩上,每日回到家中听她说一句“欢迎回来”,肩上的沉重才得以卸下。
“你确定吗绫子?孩子们的父亲真是荒川之主?”忠辅的心情从谷底飞升上了山顶。
如果是真的,那么绫子在这段日子里应该不会过得太差。荒川之主虽是妖怪,但他在人类眼中毕竟也相当于河神的存在。不过,荒川之主一声不吭便将他唯一的孙女带回去做夫人,忠辅怎么也吞不下去这口气。
绫子连忙点头:“我真没骗外公,他只是护送我过来的,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
忠辅彻底放下心了,又问道:“那他是……”
“额……新招的藤原家护卫吧。”暂时来讲是这样的,绫子还搞不清一目连和藤原的关联,回头正想对他说声谢谢,身后却什么人都没有,“咦?连哥呢?”
一目连他总是那样,做完好事不留名,不接受任何的感谢。
心中的无数遍感激不知往哪里诉说,绫子悔于没有履行诺言为风神修建神社,痛恨自己的弱小和任人宰割。
“别站着,怕要着凉了,回屋子里再好好聊聊。”忠辅帮忙拿绫子的包裹,引着她进屋子里去。
忠辅家的庭院里有个池塘,池塘里养着香鱼。
忠辅曾在佛祖面前祈愿说,如果外孙女绫子回来了,他下辈子不杀生也不吃肉。如今绫子真的平安回来了,忠辅当然继续遵守与佛祖的约定。
池塘里的香鱼有好一段时间没处理了,条条长得肥壮。那次放了闸门想让它们游回河流中去,结果过没几日,香鱼又自个儿游了回来。
就留着它们陪陪自己吧……这位孤独的老人是这么想的。
尽管藤原家顾及到了老人家的生活问题,好心分了几个侍女过来服侍作为补偿,但那时候侍女们一被送到家门口,忠辅就拒之于门外。可见他并不稀罕藤原家的施舍,因为他一个孤寡老人已没什么可失去的了,又何惧藤原家的淫威?
绫子随外公的习惯,不捞池塘里的鱼吃,顺便也好让孩子们改掉吃生鱼的习惯。她进厨房煮了些粥,先喂给几个饥肠辘辘的崽喝下,然后才吃自己的那一份。
宅子是普通的民宅,厅里刚好有个锅炉。
入夜凉得较快,绫子便烧起了火。
绫子为忠辅泡了一壶茶,他感动得眼眶湿润,心里念念的绫子,也终于长大了。
“你回去藤原家了吗?”忠辅喝下了那杯热茶,暖进心肺。
绫子说:“回去了,但因为想好好养胎,又走回了妖怪的老巢里。”
由于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