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个小小仙子,光彩晶莹。
建宁忽然有些嗒然若失,仿佛太后娘娘临摩,画得再好也只是赝品,那镶在卷轴里的才是名画。不服气地说:quot;我们换个位置。quot;拉着香浮的手转了半圈,可是她看不到自己的身后是不是也有一道彩虹桥,自己是不是也刚好镶在彩虹的中间闪闪发光,急得直问阿瑟:quot;看见吗?看不看得见我后面有彩虹?quot;
阿瑟敷衍地说:quot;看见了,看见了,很美的彩虹。走吧,我们见公主去。quot;一手拉住一个,来。
那么巧,长平公主也正在窗前濡墨挥毫。只不过,她不是在临画,而是写字。见了建宁,便搁下笔,命阿瑟拿糕点果品出来。皇宫为了禁火,除了御膳房、御茶房外,各宫殿都走的是地下火道,除了灯烛香炉之外不见明火,乾清门以南的外廷更是寸草不留,各殿前常年设着两只储满了水的大缸,便是为随时消灭火种的。然而这建福花园由于不在正殿群,遂得以设着独门独灶,时常做些点心茶水,自给自足,不论建宁何时来,阁里总有新奇糕点招呼,比在慈宁宫还自在享受。
建宁且不急吃糕,只看着长平刚写就的那篇字一字一句地念诵:
quot;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
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quot;
她虽不谙此道,然而见句子有长有短,也知道是首词,笑向公主道:quot;仙姑在填;帘外雨潺潺quot;最好,又应景又形象,通俗明白;这句quot;流水落花春去也quot;不好,字面虽简单,可是我;
阿瑟阿筝都笑起来,阿琴却脸上变『色』,若有所思。长平亦笑着,随口说:quot;这不是我做的,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词。我因它应景,想起来,便练练字罢了。quot;建宁羡慕道:quot;南唐后主,那也是一个皇上了?能做皇上,还会写这么好的词,真是能干。quot;长平道:quot;会做词又如何?皇上的本份原是爱民治国,若是一味耽于这些风花雪月的旁门别术,便往往失了根本,也就难怪会亡国了。李煜,终究也还是一个亡国之君;这首《浪淘沙》,便是他的绝命;
建宁还要再问,阿琴『插』话格,吃点心吧,这是今儿刚做的青糕,新鲜着呢。quot;建宁见那糕颜『色』碧绿,芬芳可爱,忍不住拈起尝了一口,酥软清香,入口即化,竟不知是什么材料做出来,便想着要给皇帝哥哥带去,央求说:quot;仙姑给我装一提盒带走,改天我让人送两大篮子栗子糕来还你。quot;
阿琴笑格倒会做生意,这青糕做起来可费功夫呢,你们的栗子糕便是扛一筐来也换不去的。quot;
长平阻止说:quot;阿琴不要这样轻狂。quot;又对建宁婉言道:quot;公主若是喜欢,只管随时来随便吃,却不要带出去,让人见着,恐怕生事。quot;
建宁也知她所言非虚,这青糕便是取了去也未必能送得到位育宫去,送去了也未必便能让皇帝哥哥吃上,那些侍卫太监的层层盘查别提多麻烦了,遂退而求其次道:quot;那仙姑告诉我做糕的法儿好不好?我让他们照样子做去。quot;
也不难,就是寻常的糯米粉搓的糕团,兑进青草捣的汁子就成。若是喜欢,随意再加些松子、瓜仁,甚至嵌上时令鲜花,借点花香味,都是可以的。quot;
建宁听了羡慕,说:quot;还是你们汉人会吃,做个糕儿也这么多心思。我们满洲的节庆,却只会吃火锅,汤汤水水的好不罗嗦,再不就是宰一只全羊烤着吃,更没意思。现在太后娘娘又跟着个洋教士学吃西餐,干脆血淋淋的生吃,那才叫难吃。quot;
长平唏嘘道:quot;或者正是这种饮食的习惯决定了一个民族的『性』格,或优雅委靡,或粗犷豪放,汉人一味讲究quot;食不厌精,脍不厌细quot;,又要『色』香味俱全,又要环境幽雅,又要器皿考究,只是一个qu;字上便费了多少功夫,哪里还有余闲想得到开疆拓土,保家卫国?这样说来,钟鸣鼎食,倒不如布衣蔬食的好。quot;
坐在一旁久不说话的小公主香浮听见,忽然自言自语般地『吟』道:quot;春在花榭,夏在乔林,秋在高阁,冬在温室。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quot;
建宁一愣,好奇问道:quot;你说什么?quot;
的便是汉人设宴的环境,许多王公贵族摆席宴客,要专门布置可供观赏的花台,不在菊山荷池,便是高阁温室,临水听泉,对月当歌,有时还要找上丝竹班子奏乐,看在眼里听在耳里的比吃在嘴里的还重要,只管一味讲求表面文章,怎么能怨不亡国呢?quot;
虽然长平百般谦逊自抑,建宁却只是悠然神往,对她所代表的那个大明王朝充满向往仰慕。她一直觉得,眼前这个废墟一样的皇宫只是个假象,而长平公主讲述中的那个大明宫殿,才是真实的存在,是天经地义的繁花满月,即使是镜里的花、水中的月吧,也好过眼前枯枝败叶、月缺星残一般的大清朝廷。
还有后宫,总是听人家说什么三宫六院,佳丽无数,洗脸的粉黛把金水河的水都薰染得香艳如脂。可是清廷的后宫里,除了太后就是格格,孤儿寡母,孤家寡人,哪有半点繁华盛世的景象?皇帝哥哥年龄还这样小,却已经要上朝听政,可是又无权主政,每日郁郁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