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女儿家,回得委婉,但是意思却很明显,那就是当然满意了,再满意不过了。
接着又是皇帝的声音:“好!既然太子主动射中了姜丫头的荷花,太子对姜丫头的心意就不用朕多说了,而姜丫头也表了态,两情相悦最是难得,那今日朕就促成这桩美事,将姜丫头赐婚给太子,如何?”
皇帝话落,常姜的声音先响起来:“谢皇上。”
好一会儿,才听到秦羌的声音低低传来,厉竹凝神辨了辨,是“谢父皇。”
众人的道贺声再次四起。
膝盖处钻心的疼痛袭来,厉竹脚下一踉,差点摔跤,她皱眉强自忍住,瘸着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直到前院的声音几乎听不到了,她才缓缓放慢下来。
回到厢房,她“嘭”的一声将房门关上,整个人靠在门板后面,终是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边抬手抹泪,边垂眸看向自己的膝盖。
那里已经红肿一块。
好痛!
不仅膝盖痛,全身到处都痛,她很清楚,自己身上多处受伤。
她仰起头,想让自己不要哭,可是眼泪却是抑制不住地往出漫,在脸上留下两条长长的水痕。
她闭眼,更是将头高高仰起。
好在,要结束了,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
她是六月初三来的太子府,第一次眼泪应该是初五取的,忘情之药的第二次眼泪,需距第一次十日之后,今日六月半,正好。
等忘情之药一拿到,她就离开。
彻底离开。
午宴一直进行到半下午才散,众人离开后,太子府里的下人又开始忙忙碌碌收拾。
秦羌一回房,便看到自己桌上多了一个小瓷瓶。
眸光微微一敛。
这瓷瓶他自是认识,是他给某人的,让某人取眼泪用的。
所以,这是第二次眼泪已经取好了吗?
将瓷瓶拿在手中,他垂眸弯了弯唇。
他曾说过,两次眼泪之间相隔至少十日以上,第一次眼泪是初五取的,今日刚刚十五,就赶紧取了送过来,心里是有多伤,是有多苦,才会这般迫不及待?
是因为今日她做人靶这件事吧?
耳边又响起她的声音:“我能指望谁?指望卞惊寒吗?还是指望殿下你?前者我没资格指望,后者我没想过指望,退一万步说,就算我想指望,无论前者后者,我都指望不了,前者远在大楚,鞭长莫及,后者虽贵为太子,目前却也只是太子,只能让我以婢女身份、或者以侍卫身份,乔装打扮藏在太子府这一方天地、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太子。”
五指一收,将小瓷瓶紧紧攥在掌心,他转身出了厢房,直奔制药的竹林石屋而去。
药制好,从石屋出来,天已经擦黑,秦羌一脸疲惫,抬手捏了捏隐隐作痛的眉心,脚步有些虚浮。
他刚出了竹林,雷尘就迎了过来。
“常姑娘到处找殿下。”
秦羌瞥了他一眼,没理会,脚步不停,径直经过他的身边往前走。
雷尘跟在后面。
犹豫了片刻,雷尘开口:“恭喜殿下。”
“恭喜本宫什么?”男人没有回头。
“恭喜殿下与常姑娘佳偶天成,得皇上赐婚。”雷尘看着男人的背影,小心翼翼开口。
男人没做声,在雷尘看不到的方向锋薄的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
雷尘便也没再多言。
其实,他心里一直有种怀疑,今日乞巧之时,这个男人之所以会射断常姜的荷花枝,实则是不是不是因为常姜,而是因为厉竹。
一,彻底断了自己对厉竹的心,二,救厉竹,因为只有射断了荷花枝,才能结束乞巧,而结束乞巧,才能结束厉竹被当做人靶来射。
如今看来,他似乎猜测得没错。
他从他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悦,不仅没有喜悦,他甚至还看到了从未见过的灰败和颓然。
前方男人突然顿住脚,回头。
伸手将一个小瓷瓶递给他,声音低淡:“拿去给厉神医吧,就当本宫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雷尘怔了怔,不明所以,也不敢多问,伸手将瓷瓶接过来:“是。”
男人将头转回,又继续往前走,走了一步,似乎又想起什么,脚步一顿:“不对,还有一件。”
又伸手探进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他:“过个几日,想办法将此毒下到四王爷的那匹惊风上,只需让惊风闻一闻这气味就行,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雷尘又是一怔,这一出一出的,他还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惊风是四王爷秦毓的爱马。
“殿下是想”
“放心,要不了他的命,本宫只是想要他的一条腿而已。”
雷尘愣住,想要秦毓的一条腿?
为何?
想了片刻,他似是有些恍悟过来。
厉竹刚将房中的烛火亮起来,门口就传来敲门声。
“是我,雷尘。”
厉竹有些意外。
说实在的,自那日后,她的这间厢房就再无人来过,雷尘也再未同她说过话,更别说来找她。
她瘸着腿走过去打开门,雷尘站在门外的夜色中,伸手将一个小瓷瓶递到她面前。
“殿下让我给你的。”
厉竹眼波一敛,是忘情之药吗?
那么快?
有些难以置信。
也有些激动。
她接过小瓷瓶,“谢谢。”
“殿下说,需让神医知晓,此药无解药。”
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