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有没有被他欺负了?吃得习不习惯?妹妹是哪里人?他那儿没什么好的,妹妹要不要我我那儿玩?”
叶静安按住额角,森森地道:“乔停歌,你不是要和停光去庙里上香?”
“托您的福,”那少女一边拉着时雨坐下,一边皱眉道,“英国公那件事情还没过去呢,二哥哥要处理许多的事情,没空陪我。”
时雨隐约知道,乔停光是在五城兵马司任职,因此京城百姓日常的安稳全靠这衙门在维护,可想到这儿便更奇怪,乔停光当初的名望更在其弟之上,所谓的寄情山水外出游玩如果是真的,他又为什么要秘密回京?他提起英国公时候的那掩藏不住的轻蔑与忌惮,又到底是为什么?
叶静安道:“拜佛拜佛,你拜了这么多年了,也没拜个夫君出来啊。”
这话一出,二太太便皱眉,扫了嘴上没个把门的弟弟一眼,冷淡道:“说完了没有。”
她虽面上温和,这句话一出,却连乔停歌都住了嘴不说话。叶静安反射性地立定站好。
二太太寒了声儿,“今儿是和英国公打架,明天是不是要拿着剑闯上金銮殿了?”
“是傅嘉木先----”
“是他先纵马长街,马踏幼童,”二太太知道他要说什么,眉毛一抬,堵住了他的话,“你难道就拦不下他来了,非要得罪他,叫他和你打一架?!”
叶静安郁闷地把算盘给她送回到桌上,被她说得到底有些心虚:“我一开始也没想着和他动手,只是我拦了他之后,他说话也不客气。”二太太摇摇头,说:“他和咱们家本就有过节,只你们两个朝廷命官,当街斗殴,叶家的脸面还要不要?”
叶静安道:“丢脸的倒也不只有我。”
她淡声道:“英国公府那样的人家,能要什么脸面?”
英国公府虽然上上下下都是泥腿子出身,但是依着她的性子,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这梁子结得之深。
这说来也是陈年旧事了。叶家叶静姝这一辈统共三个,上头还有个长子叶静宸,早年也带过兵,领过兵部尚书的职。只是他性子和如今的叶静安有些相似,直来直往的,很是得罪了一波朝廷里的文臣。那年白江口之战,叶静宸只带着三千将士镇守百济,被造反的倭寇叛军困与城中,他在前线一出事,后头大臣们就撺掇着皇帝革了他的职再立主将,皇帝到底和叶静宸是年少就有的交情,哪里有那么容易答应下来,偏偏这时候傅嘉木跳出来,立下军令状,以副将名义带兵一万,直杀百济城。
要只是支援,那也就罢了,可他年少轻狂,心高气傲,在百济城反客为主,不顾叶静宸劝阻,杀退叛军之后再度集结水军,从熊津江出发,水陆并进,直趋白江口,合军直捣固周坚城。
很快,倭国水军四百余艘也绵延驶至,两路水军对峙,傅嘉木下令连投火箭,一时间烟焰涨天,海水皆赤,烧死、呛死、淹死的倭寇水军足达两万之多,剩下的叛军不得不投降,但是这时傅嘉木就做出了他至今为止最被人诟病之事,他下令屠城,上到倭寇王公贵族,下到寻常百姓,无一逃过。
回京之后,傅嘉木因为战功连跳sān_jí,又受封英国公,一时风头无两。反倒是原本的主将叶静宸,被御史弹劾,一怒之下解甲归田。
这样大的梁子,不说不死不休,也是有你没我了。
时雨听得两人字里行间带出的一些消息,愈发担忧身在英国公府上的婉然。若傅嘉木当真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婉然被误认作他的女儿,倘或他发现了真相,是不是也会杀人?
毕竟,这位英国公杀个把人,似乎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叶静安被训斥了两句,安静下来,闷闷的不说话了。反倒是乔停歌道:“小舅舅,我们家都不敢和英国公府交恶,你也该体谅一下大伯娘。”
二太太揉一揉眉心,侧头吩咐谢姑姑,“东西都准备好了,便去他家府上送了罢。”
谢姑姑这才领着时雨退出去。
叶静安记吃不记打,虽然被训斥了一顿,但是很快又没了正形儿,瞧了瞧时雨的背影,终于忍不住道:“姐姐,你家这个丫鬟到底哪里来的,我怎么瞧着她总觉得眼熟?”
二太太道:“她是新入府的,听烟柳说是自个儿上门来的。”
“嘶……”叶静安皱着眉苦思冥想,“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第14章
乔家的马车驶在街道上,时雨瞧瞧掀开了帘子,外头人烟阜盛,只是愈近英国公府便愈冷清,她心里好奇,只是还要顾忌着自己的端庄,便悄悄放下手来,转头去瞧谢姑姑一眼,见她不曾注意到,放心地翘了翘嘴角。
“姑姑,快要到了么?”
谢姑姑瞧着这一派天真的女孩子,微微笑着回了她道:“这一条街都是他们家的,你瞧门前的石狮子,便是英国公府了。”
她对着时雨说话的时候,神色一贯舒缓温柔,连眼角的细纹都透着体贴。时雨知道离目的地近了,心中虽然着急却不能显露,反而伪装着打了个困倦的哈欠,她低声问:“姑姑,太太为什么叫咱们来送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