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微垂下眼睫。
心痛么?
如果她和云静姝真的是孪生姐妹,她或许会心疼她一丝,只可惜,云静姝和范氏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如今被逐出族谱也算是归还她的真正身份,她云初微可不是什么善人,同情一个霸占了她的身份十五年还想方设法毁她清誉的女人这种事,她做不来。
棺木下葬完,云静姝又被逼着去苏家所有的祖坟前一一磕头。
苏家是大族,祖坟密密麻麻,不知凡几,云静姝把膝盖跪破,额头磕出血来才算完。
——
东阳侯府。
云安曜因为云静姝利用他这件事伤透了心,已经连着酗酒好几日,整天醉醺醺的,不务正业。
范氏来到外院,让人打开云安曜的房门,见到他挺尸一样躺在竹榻上就不动,一旁横七竖八地摆着好几个酒坛子,一屋子的酒臭味。
范氏皱了皱鼻子,拍拍云安曜的脸,“曜哥儿!”
云安曜勉强直起身子,双眼熬得通红,看着范氏,“娘,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任由你待在房里醉生梦死吗?”范氏脸色发冷,“你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清醒过来,云静姝从来就没把你当成亲哥哥,否则她就不会利用你去干下这杀人越货的勾当了。”
云安曜嘴角笑意苦涩。
这么些天,他也算想通了不少。
一直以来,云静姝都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她从来以自我为中心,只谋自己的利益,也正因为如此,那天在龙泉寺,她才会毫不犹豫地把他当成杀人于无形的棋子给苏璃下药。
“曜哥儿。”见他面露痛苦,范氏语气不由得松软下来,“你听娘的,振作一点,往后的路还很长,为了一个杀人凶手这么作践自己,不值当。”
“娘。”云安曜醉眼朦胧,“云初微真的是我亲妹妹吗?”
“那是当然。”范氏嗔他,“这还能有假不成?当初的确是我听信了老老太太那一番迂腐的言论,才会眼睁睁看着她从我手里被抱走送到乡下,又把云静姝给送了进来,那一年,若是没有云正出手,你微妹妹怕是早就死在那户人家手里了。
十五年来,云正待她比亲生的还好,也亏得摊上这么个养父,把她这个乡下长大的姑娘养成了闺中娇娇,什么都不让她做不让她碰,想方设法赚钱请最好的先生来教她读书识字,否则你微妹妹怎可能有现在这样聪明的头脑?”
云安曜也发现了,自从云初微撕下“土包子”的面具以后,她那颗脑瓜,转得比谁都快,做事又有自己的章程,从来让人挑不出错处来。
刚开始的时候,云安曜觉得云初微就是个空有一身皮囊的花瓶,后来她慢慢露出本性,他才恍然自己一直看走了眼,再然后他讨厌云初微,并非是真的不待见这个女人,他只是很不服气,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比静姝长得美也就算了,还精明通透到令人咂舌。静姝在她面前,根本就没得比。
一直到这几天的宿醉,云安曜才慢慢反思。
其实云初微能有那样聪慧的头脑,不正说明她是遗传了亲爹云冲么?
是自己一直以来都用晃眼麻痹自己,才会每次见到她都不给好脸色。
“曜哥儿。”范氏语重心长地道:“你对你微妹妹误会太深了,找个机会亲自上宣国公府的门去跟她道歉,到底是一母同胞,兄妹之间哪里有那么多的隔夜仇,这些事,说开就好了,微姐儿是个胸襟宽广的人,只要你诚意到位,她以后不会再跟你计较的。”
“娘,我”云安曜很难为情。
“你别再死撑着了!”范氏轻嗤,“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家人跟前你也摆谱,是打算一辈子都不认她吗?”
云安曜抿着唇,他至今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在龙泉寺的时候直接当着云初微的面说自己这辈子只会有静姝一个妹妹,至于云初微,不管她是亲生的还是捡来的,总之他都不可能认她。
当天的话说得够狠够绝,如今要他弯下腰去给她道歉,她会不会原谅他这还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拉不下脸去做这种低三下四的事。
范氏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你自己好好考虑,等哪天想通了,打算去给你微妹妹赔罪了,过来跟我打个招呼,我让人给你备礼。”
云安曜没说话,目送着范氏出了房门。
虽然不曾表态,但从第二天起,云安曜再也没像前几天那样宿醉房中,而是像以前一样闻鸡起舞,把这几日落下的都练回来。
他将来是要继承东阳侯爵位的,虽然不一定能达到他爹的境界,但简单的体能训练和剑术却不能懈怠。
——
这天,五公主赫连双在郊外设了个曲水流觞的文雅活动,活动的目的主要是想与兄长赫连缙聚一聚,所以连同云初微一道邀请了。
收到请帖,云初微有些意外。
按说苏璃的头七已经过了,她出去透透气也没什么,但这几天因为那晚的噩梦一直心事重重,实在没什么心思。
梅子见她犹豫,问:“姑娘不想去吗?”
云初微道:“五公主之所以会邀请我,无非是看在二殿下住在宣国公府的面子上,我其实不大想去。”
梅子忧心,“可这是公主的请帖,姑娘若是不答应,怕会有些说不过去。”
云初微点点头,“我自然知道不能拂了公主的面子,可我实在没什么心情。”
外面突然传来赫连缙的声音,“苏晏有信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