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看见这一幕,索性就不看,云初微偏开头看向别处,思绪笼着淡淡的哀愁。
范氏几次蹙眉,几次欲言又止。
云初微视若不见。
范氏的态度决定着她往后会不会把她当成亲娘看待。
如果她真的为一个云静姝赔上整个东阳侯府的名誉,那她以后就真的彻底死心了,不会再对母爱抱有半分幻想。
“微姐儿。”
范氏想了很久,抬起头。
“太太考虑好了吗?”
云初微目色淡然,一点情绪也没有。
“嗯。”范氏艰难地点了点头,眼圈有些红,“静姐儿是我一手带大的,我知道很多时候我因为私心更偏向她而忽略了你,可这一次,在家族与她的个人名誉之间,我还拎得清孰轻孰重,况且静姐儿不是我亲生,如果我为了她赌上整个家族,先不说侯爷、老太太和云家列祖列宗如何看我,就光论对你,都是极大的不公平。”
云初微眉目一动,“所以呢?”
“所以,我决定好了,放弃她。”范氏面色凝重。
云初微嘴角翘了翘,还算范氏会做人。
挺直脊背,范氏重新走到苏老太太跟前,道:“对于苏五少的突然离世,我很心痛,也很抱歉,既然这一切都是静姝造成的,那么从今往后,要打要罚,要杀要剐,她任凭你们处置。”
小孙氏眼眸一闪,“云大太太这是何意?”
范氏垂眼,“从今天起,云静姝的名字会被逐出云家族谱,她既然敢犯下如此大错,就该承担一切后果。”
苏老太太冷笑一声,“云大太太,你可得想好了,把云静姝逐出云家族谱,从今往后她就只是一介平民,是死是活可都是苏家说了算。”
范氏没去看云静姝是怎样的绝望和撕心裂肺,她只是安静地道:“苏五少死得冤枉,总该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罪魁祸首自然是逃不掉的。说实话,云静姝这么做,我这个当娘的也很心痛,但若是因为一个她而坏了苏云两家的交情,岂非得不偿失?所以,为了证明东阳侯府的诚意,我回去就召集族老们开祠堂,把云静姝的名字从云氏族谱上划去,从今往后,她与东阳侯府再无任何瓜葛。”
虽然知道范氏是打算弃车保帅,舍掉一个云静姝,保住整个东阳侯府,但苏老太太和小孙氏都是场面人,这种心知肚明的事,大家都不会挑破,因为云静姝虽然犯下滔天大罪,可她上头还有个姐姐与苏家联了姻,云初微与苏晏的这场婚姻,更是当今圣上亲自下旨赐的婚,若是两家就此闹僵,便是狠狠打了今上的脸面。
苏老太太再怒,也不会怒到完全不顾及大局的地步。
点点头,她道:“既然云家有如此诚意,那我们苏家也没什么好说的,云静姝从今往后就是苏家人了,要她为奴为婢还是坐享荣华富贵,都与你们东阳侯府再没关系。”
范氏心痛颔首,“那是当然。”
“娘——”
灵堂里,云静姝听到了外头她们几个的对话,哭得肝肠寸断,但她被绑住了双手,又被嬷嬷们看守着,站不起来,稍微一挣扎就倒在地上,双眼睁得大大的,泪水迷蒙地看着范氏,祈求她能收回成命。
范氏转过身,这一次直直看着云静姝,表情淡淡,语气也冷,“云静姝,你在婚前就做下此等不知检点的行为,还害死了未婚夫,本就欠了苏家一条人命,从今往后,你就好好留在苏家为你夫君守节,云家那边,我今晚就会让人销了你的名字,今后不管发生什么,那都是你的造化,东阳侯府不是你娘家,没道理为你善后,你好自为之吧!”
云静姝脖子哽咽着,哭不出声来,心底最后一丁点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范氏走进灵堂,在苏璃棺木前插了三炷香,吊唁了片刻,转身准备离去。
“娘。”云安曜这个时候才回过神来,心脏如遭重锤狠击,一把拽住范氏的胳膊,“娘能否再考虑考虑,静姝可是您一手带大的,您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把她”
“她不是我的女儿。”
范氏神情冷淡,已经看不出任何情绪,“从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更不是。”
云安曜浑身一僵,“娘,你”
范氏狠狠咬着牙,“我知道你去你外祖母家调查过,也知道你早就晓得了真相,那你既然明白自己亲妹妹是云初微而不是云静姝,那么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为什么不以家族利益为重,不以顾全大局为重,你想让我为了一个外来人而赔上整个云家吗?”
云安曜呛住。
范氏怒其不争地伸出指头重重点着他的额头,“曜哥儿啊曜哥儿,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拎不清黑白,辨不明是非,你就不能动脑子好好想想,苏五少为什么会出现在龙泉寺,最后又为什么会死吗?”
很明显,云静姝为了躲避圣旨赐婚,把苏璃骗去了龙泉寺,设了个杀局等着他,结果这个局被人撞破了。
虽然范氏的猜测有偏差,但也算得上不离十。
云安曜这回陷入了沉默。
还在龙泉寺的时候,云初微就提醒过他,别被人利用了还不自知,当时他只觉得云初微说的话相当难听,是在挑拨离间,所以并没放在心上,如今回过头想想,静姝的确有在利用她,从静姝带着云初微去龙泉边看泉眼遇到苏五少开始,她就一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