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低垂着脑袋,心中愧疚无比。
范老太爷当初给范氏把过脉,分明只有一个孩子的,如今多出来的云初微却突然说是孪生,这里头想必隐藏着很大的猫腻。
范老太太只片刻就想到这里,她笑着对李氏道:“快带你这两个外甥去看看我那又白又胖的重孙子。”
李氏会意,唤上云初微和云安曜挑帘走了出去。
眼见着屋里头没旁人了,范老太太这才瞪着范氏,“你实话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儿?你爹当年可是帮你把过脉的,你只怀了一个,怎么如今又多出来一个?到底哪个才是你亲生的?”
“微姐儿才是我亲生的。”范氏脸色晦暗。
范老太太怒从心来,难怪她和老太爷一直不喜欢云静姝,却原来症结在这儿!
范老太太伸出手指挖着她,“你脑子生锈了不成,怎么会把自己的亲骨肉送去给别人带,你反倒捡个外来的养了十五年?”
范氏把云初微临盆当天的情况以及云老太太的愤怒详细描述了一遍。
范老太太听罢,险些气到昏过去。
“迂腐!”她啐了一口,怒喝,“那老虔婆怎生这样没见识?双脚先出来,那是怀着身子时胎位不正,到了临盆,脑袋没能先进生产通道,所以双脚先生了出来,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怎么到她嘴里就成不祥了?”
范氏一脸愕然,“娘,你说这种情况很常见?”
“那可不?”范老太太抚着胸口给自己顺气,“你爹就是太医,他虽然不接生,可对这方面是再清楚不过的,我还能哄你不成?”
“可是”范氏震惊了,原来云老太太想方设法隐瞒了这么多年的秘密,竟然就只是一种寻常现象,并没有什么“不祥”的说法?
范老太太恨声道:“若你生下那孩子以后能及时遣人回娘家来请教你爹,哪里还会有把亲骨肉送出去的糊涂事儿发生?你们是觉着没什么,可苦了我那心肝儿肉咯,十五年来在乡下过着没娘疼的苦日子,也亏得摊上个心善的养父,这要是摊上个心术不正的,保不齐还能把我那心肝儿给卖了换酒吃呢!”
范氏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垂头丧气地道:“娘,女儿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会亏待了她。”
范老太太红着眼睛道:“那可是我心尖子上的肉,你要敢亏待了她,我就上门去要了来外祖家养着,以后都不回去了!”
范氏突然笑了,“娘,您看您又说胡话,微姐儿是云家人,父母双全的,哪能来外祖家养着,这要是传出去,外面的人岂不是得戳着我和侯爷的脊梁骨痛骂?”
“你知道就好!”范老太太冷哼,又警告,“你那婆母整天想一出是一出,她嘴里蹦出来的话,你少听些,听多了,会中毒。”
范氏忍俊不禁。
“笑什么笑!”范老太太板着脸,“我这儿跟你说正经的呢,十五年前,你可不就是中了你那婆母的毒把亲骨肉拱手让出去,白帮人带了十五年的孩子?”
范氏竖直耳朵听着。
范老太太一想到自己那亲亲的外孙女被云家那老虔婆害得有家不能归,马上又恨得牙根痒痒,“也不知道老天啥时候才把她给收了,否则她在一天,你们家那后宅就一天不得安宁。”
范氏道:“侯爷说了,这段时间就会想办法把我婆母送回祖籍养老的。”
范老太太眼一亮,“真的?”
“侯爷说的话,素来不会有假。”范氏肯定地道:“只不过我婆母性子要强,这件事怕是不那么容易摆平,还得多费些心力。”
“哼!”范老太太没好气地道:“最好早日把她给送回去,给我那宝贝外孙女过几年清静日子。”
“侯爷也是这么想的呢!”
“当初我看中的就是大女婿这正直不阿的脾性,爽快!”范老太太提起自己那有性格的女婿,眉毛都骄傲地扬了起来,“看来我眼光没错,大女婿厚道,在微姐儿这件事上,他处理得很合我心意,只是无奈他那招人嫌的老娘实在可恨,若她不在,我还能隔三差五去你们家串串门,她一在,我担心自己过去会忍不住跟她掐起来,索性只能递个帖子让你们娘儿母子过来走一趟了。”
范氏道:“娘这么大年纪了,该好好待在府里养着才是,再说了,我们是小辈,自当常来看你,这是孝道,哪有让你一个老人家亲自上我家门看小辈的道理?”
范老太太摆摆手,“我这把老骨头还经得起折腾,哪像你婆母,她早晚得把自己给作死。”
范老太太与云老太太不对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几十年的恩怨,一两句话自然是说不清楚的,范氏每次过来,范老太太都会询问她侯府近况,询问完了就开始破口骂云老太太。
每当这种时候,范氏就只能乖乖竖直耳朵听。
作为女儿,她没道理驳她老娘的面子。
作为媳妇,她也没有私底下伙同自己娘骂婆母的道理。
范老太太发泄了半天,终于觉得胸口舒坦些了,这才道:“来了这么半天,你还没去看看你那大侄孙呢,三天了,小眼睛全睁开了,那粉嘟嘟的小模样,就跟你们小时候是一样的,我一看见就忍不住想抱过来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