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宁,还不快谢主隆恩。”靖安王看了云静姝一眼。
云静姝再次跪地说着那些她本不愿说的话,心却早已凉透半边。
封了郡主,有了名号,她以后就是真正的北燕人了,从此与南凉、与云家、与苏家甚至与烨儿都再无瓜葛。
回程路上,靖安王看了闷闷不乐的云静姝一眼,“荣宁怎么看起来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没,没有。”云静姝马上敛去思绪,“我只是初来乍到,一时不适应而已。”
靖安王道:“时间一久,你会适应的,要记住,不管你在外面待了多少年,靖安王府才是你真正的家。”
云静姝点点头,面上看似冷静,实际上心里早就潸然泪下,如果能再见到烨儿,将他带在自己身边,她愿意抛却荣华富贵,抛却郡主身份,只可惜,从今往后,这一切都只能在梦里出现了。
这一夜,云静姝将自己简单收拾了一番,趁丫鬟们睡熟,去杂物间搬了一把毛竹梯来搭在院墙上,打算从这里逃出去。
什么郡主,什么荣华富贵,她不想要,她只想要儿子。
岂料,她刚爬上墙沿,就被外面巡逻的护卫察觉了,马上将此事禀报靖安王。
靖安王听说云静姝要逃走,一怒之下让人将她锁在闺房里,命令三天不准给饭吃。
——
南凉,御书房。
“皇上,皇贵妃娘娘已经在外面跪一早上了。”张公公小声提醒。
永隆帝于堆成山的奏折中抬起头来,“如今什么时辰了?”
“就快接近午时了。”张公公道。
“哦。”永隆帝应了一声,“她喜欢跪,就继续跪着吧!”
“皇上”张公公欲言又止,他虽然是站骆皇后那一派的,但外面跪着那位有太后撑腰,这要是再跪下去传到了慈宁宫太后的耳朵里,相信过不了多久,太后就得风风火火地往御书房赶,到时候皇后娘娘岂不是又得无辜被牵连?
“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更何况贤王只是个刚封了王的皇子,头一回南下便犯了如此大错,让朕如何宽容?朕今儿宽容了一个胆敢出手杀灾民的贤王,明儿是不是还得宽容敢藐视皇威的千百个贤王?”
张公公被堵得哑口无言,其实他并没有为萧皇贵妃求情的意思,只是不想此事闹到太后那儿去,太后又拿皇后娘娘来说事罢了。
事实证明,张公公的担忧不是多余。
午时刚过,太后就带着人浩浩荡荡往御乾宫而来,听到永隆帝在御书房,马上转道御书房,见到萧皇贵妃顶着太阳跪在外头,脸色憔悴,嘴皮干裂,萧太后眉头狠狠皱了一下,吩咐宫人,“去把皇贵妃扶起来。”
萧皇贵妃听到太后的声音,转过身来,双眼噙泪,平素就娇媚的声音更添柔弱,“太后娘娘。”
萧太后看着她,“跪多久了?”
萧皇贵妃没说,太后身边的宫女来拉她的时候,她一个劲摇头,“除非皇上开口,否则妾身宁死不起。”
太后脸色一沉,“皇帝罚你跪的?”
萧皇贵妃嘴巴张了张,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直接给永隆帝定了罪。
实际上,永隆帝都被她堵在御书房里半天没出来了,萧皇贵妃性子倔,非要让永隆帝在赫连钰这件案子上重审,说什么赫连钰温文尔雅,绝对不可能动手杀人,这其中想必有蹊跷,说不准还是旁人栽赃陷害。
永隆帝当时听了她的言论,只是冷笑了一声,什么话都没说。
妇人之见!
以为每个男人都跟她们整天窝在宫里勾心斗角的女人一样么?还栽赃陷害,谁敢在这种事上动手脚?萧氏分明是强词夺理!
萧太后一听,老脸阴沉至极,阔步上前,对着守在外头的张公公道:“哀家要见皇帝。”
“太后娘娘”张公公才开口,太后跟着就是一声怒斥,“一个个没眼力劲儿的狗奴才,连哀家也敢拦?”
张公公大惊失色,慌忙跪趴在地上,“太后娘娘恕罪。”
太后冷哼一声,直接进了御书房。
永隆帝抬起眼,见到太后气势汹汹而来,唇角往下压了压,“母后怎么来了?”
“哀家不来,任由你把皇贵妃给折磨死吗?”太后气得不轻,说话都带吼的。
永隆帝不疾不徐地道:“母后误会了,儿臣并没有罚她跪在御书房外,是她自己非要大早上跑来跪的。”
太后怒色不减,“那你就任由她跪着,连个缘由也不出去问清楚?”
永隆帝道:“贤王动手杀灾民,此事震惊朝野,儿臣最后不得不派出锦衣卫才堵住了悠悠众口,如今萧皇贵妃却来跪在儿臣跟前让儿臣重审此案,宽恕贤王,母后请告诉儿臣,儿臣是该看在母后的面子上答应了皇贵妃的请求,还是该看在灾区上千灾民的面子上严惩不贷以抚慰民心?”
太后顿时噎住,两厢一权衡,自然是灾民更重要。
“那你也该出去亲自给她个说法,就这么跪着,跪出个好歹来,名儿传出去,皇帝你的脸上能有光吗?”
“如若萧氏是个听得懂人话的,儿臣早就打发她走了,只可惜”永隆帝顿了一顿,“她今天早上没带脑子来御乾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