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安曜神情恍惚,他想到那天自己去找赫连双的时候,也曾问过她这个问题,赫连双当时告诉他,他有机会,但只是有机会和她做朋友。
“如果我以前给你造成了什么误会,那么,我感到很抱歉。”云安曜声音渐渐暗沉下来,“至于这件事,还希望下了山,黄姑娘就能忘记。”
“好,我明白了。”黄妙瑜撑着桌子站起来,身子有些发抖。
站在亭子外的翠芙忙过来搀扶着,一见自家姑娘这样子,就忍不住心疼。
本来就病弱,如今还被意中人一通拒绝,这病,怕是再也好不起来了。
“翠芙,下山吧,我累了。”
今天来的目的本来就是与云安曜独处,如今问明白了他的意思,她也没必要再上山了。
“姑娘小心脚下。”翠芙搀扶着她,慢慢朝着下山的路走去。
黄妙瑜出门的时候,黄大太太就安排了不少孔武有力的护院跟着,所以云安曜倒不担心她的安危,只道了句:“姑娘慢走”。
“姑娘,算了吧,放眼京城,想娶您的少年公子多了去了,咱不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翠芙见黄妙瑜神情黯然,不由出声劝慰。
“我没事。”黄妙瑜喘了喘,突然笑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回去缓几天就能痊愈了。”
见到姑娘心态这么宽,翠芙总算得到了一丝欣慰,“姑娘能看开,那就最好了。”
“既然敢当着人家的面表明自己的心意,就得敢拿出承受被拒绝的勇气来。”黄妙瑜摆摆手,“我只是身子弱,别的地方,还没那么弱。”
没希望也好,提前说分明了,就能提前让她绝了念想,免得往后时时牵挂着。
翠芙笑言,“姑娘,等回去了,奴婢给您做您爱吃的醋溜小丸子,可好?”
“嗯。”
主仆俩一路笑语不断,很快来到山脚。
看着马车旁的那一幕,主仆俩一起惊呆了。
所有跟着来的家丁护院都被残忍杀害,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而尸体之外,停着一顶轿子,通体黑色,深浓到让人心生恐惧的黑。
白茫茫的雪地里突然闯进那样醒目的颜色,就好像原本安乐祥和的世界突然被森森鬼气占据,连天空都变了颜色。
轿子外整齐站着八个抬轿的护卫,人人腰佩短剑,那剑鞘制作精良,他们脸上的表情却很木然,纹丝不动,就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那满地的鲜血和尸体,让黄妙瑜忍不住胃里翻腾,后背冷汗涔涔。
“翠翠芙,你快跑,你精神好,快回去通知他们,出事儿了。”
“姑娘。”翠芙直接吓哭了,“那您怎么办?”
“别管我。”她这身子骨,就算想跑,也跑不了多远,与其做无谓的挣扎,倒不如想法子让其中一个人活着。
“快跑啊!”见翠芙站着不动,黄妙瑜吼她。
翠芙抹了把泪,一转身提着裙摆快速朝着上山的路跑去。
“把她带过来。”
轿子内,慢悠悠传出森凉的声音。
其中一个护卫机械式地转过身,大步朝着黄妙瑜的方向走来,力气很大,一只手拎着黄妙瑜的后颈子将她送到了轿子上。
那重重的一摔,摔得黄妙瑜七荤八素,她好不容易挣扎着抬起头来,首先见到一幅绣着银色夔纹的黑色锦袖,视线再往上,对上一张颠倒众生的脸,那双眸,好像囊括了天地万物,宇宙洪荒,又好似来自于另一个世界,诡谲,幽暗。
有生之年,黄妙瑜第一次见到这么矛盾的人,看似超凡脱俗,可实际上却是困顿在黑暗地狱多年的魔突然冲破了封印。
对方伸出手,两指之间夹着一根银针,轻轻一刺,便让她动弹不得。
黄妙瑜越发害怕,“你你是谁?”
他没说话,指尖流转至她脖颈处,一用力,扯下她脖子上的那枚玉坠,摊在掌心看,掌心的颜色,白到不正常。
似乎确定了什么,他把玉坠收起来,又掀开她肩头的衣服,掏出一个瓷瓶,把里面颜色怪异的汁水倒出来抹在她雪白的肩上,然后细细观看。
整个过程,黄妙瑜一颗心都是高悬着的。
她看到对方诡异的眼瞳缩了缩,然后对外道:“不是她——既然看到了本座真容,那就废了她双眼。”
“是,国师大人。”
——
翠芙玩命地往山上跑,意外地发现云安曜竟然还在刚才的亭子里,他半趴在雕栏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安曜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见到翠芙一个人回来,他惊了惊,“你们家姑娘呢?”
翠芙一想到刚才所见就哭了起来,一面哭一面骂云安曜,“都怪你跟姑娘说了那些话伤了她的心,否则也不会”
意识到事态不对劲,云安曜忙走过去,“你说清楚,怎么回事?”
“姑娘遇到危险了。”翠芙哭道:“我们下山的时候,黄府跟来的护院家丁全被杀,姑娘让我回来通知你们,山下出事儿了。”
正在这时,山下突然传来一声撕心裂肺地惨叫。
很明显,是黄妙瑜的声音。
云安曜僵了一瞬,拔腿就往下面跑,“你快上山,通知国公爷他们!”
翠芙顾不得擦泪,继续往上跑。
云安曜来到山脚的时候,见到黄妙瑜半死不活地趴在地上,她双眼紧闭,垂下两行瘆人的血泪。
痛到浑身痉挛,满地打滚。
“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