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缙没说话,幽邃的目光一直定在许菡因为恼怒而微红的面容上。
很好。
赫连缙勾勾唇,菡儿在他面前,终于会露出不一样的表情来了。
上一世,他自将她这个前朝皇后留在身边开始,她整天就一副冷冰冰的态度,莫说笑,她连生气都没有过,就算是被他囚禁在翊坤宫各种蹂躏强要,她也还是那副倨傲高冷的姿态,不求饶,也不发火,跟提线木偶没什么两样,一直到她怀孕。
他正为自己得了第一个子嗣而狂喜,打算设宴昭告天下,她却以一柄削水果的匕首结束了他对她多年来的囚禁,亲手将他们的骨肉扼杀于胎腹中。
他爱极了她,更恨极了她,恨她从来就没给他机会去证明那份深藏已久的感情,只要她愿意接受,哪怕只接受一点点,他也会将她宠入骨髓的。
可事实是,她待在翊坤宫的每一天,都在盘算要用怎样的方式才能伤他至深。
结果,她真的伤到他了。
看到她满腹鲜血倒在地上,他整个人陷入疯魔,抱着她的尸体仰天怒吼,最后以一杯毒酒了却残命追随她而去,闭上眼之前,打翻烛台一把火烧了翊坤宫。
他和她,活着的时候把什么都错过了,唯有死的那天是一起的。
真好,咽气的时候他在想,终于能牵着她的手一同下黄泉了。
赫连缙递锦帕的动作还没收回。
许菡撇开眼,脸上恼色已经退去,“多谢二殿下,民女已经无大碍了。”
赫连缙回过神,直接抓过她的手腕,把锦帕硬塞进她的袖子里。
那粗鲁的动作,连云初微都快看不下去了。
哪怕素养再好,许菡此时也忍不住频频皱眉,怒到忘了他的身份,瞪过来,“你这人怎么这样?”
都说不要了,哪有硬塞给人的道理?
云初微喝水的动作一呛,咳了起来。
苏晏一面给她顺气,一面笑问,“你也想要锦帕了?”
云初微翻了翻白眼,“要就送点别的,帕子有什么好送的?”
苏晏没应声,却是把她的话全数记在了心里。
赫连缙慢条斯理地端起酒杯,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本皇子送出去的东西,还从来没有人敢说不要。”
许菡气得鼓着腮帮子,要早知道这个混世魔王也在,她就不来了。
气氛僵硬不过片刻,云初微已经缓过气来,看向许菡,“我听说菡姐姐最近很忙,在做什么呢?”
许菡一听,眉眼间现出几分疑惑来。
“我也不太清楚,前几天大太太带着我去赴了一个世家夫人们的聚会,从那以后,就有少年公子频频来东阳侯府做客,大太太每次都让我出去帮忙招呼,我自认尽心尽力招待客人,没得罪过谁。”
说到这里,她脸色很不好看,“可奇怪的是,从那以后,外面就有人传我克夫。”
“啊?”云初微惊了一下,“克夫?”
看向苏晏,“怎么回事?”
苏晏没说话,眼风却往赫连缙身上瞟。
云初微眯着眼想了想,转瞬恍然大悟,想来,所有的事情都是这厮搞的鬼。
赫连缙百无聊赖地端着酒杯,唇角的笑意却带着几分得逞的意味。
第一个去东阳侯府的是当朝奉礼郎家的公子,出来以后就被赫连缙让人把腿打折。
第二个去东阳侯府的是太常寺卿家的侄儿,刚出大门就被树上栖息的鸟儿拉了一脑袋的鸟屎。
第三个是顺天府尹的外孙,宴席进行到一半去出恭,被狗咬了屁股,至今还没能下床。
这三个之后,就没敢有第四个了,因为“许菡克夫”的名声已经传了出来。
当然,这一切都是赫连缙干的。
这三位公子虽然家世位份都不高,但着实碍眼得很,不除不快。剪烂桃花这种事,他向来很有花样还能层出不穷。
许菡还在纳闷,“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昨儿个大太太还特地找我问过话呢!”
云初微已经出嫁,云静姝被逐出族谱,现如今东阳侯府内,范氏能说得上话的姑娘就只有许菡,这段时间,她已经有了把许菡认作干女儿的想法,所以对她的事格外关注。
“呃这个。”云初微道:“或许是哪个天杀的看你不顺眼,想方设法坏你名节。”
赫连缙嘴角抽了抽。
许菡更纳闷了,“我自问入京以来行事小心翼翼,从没得罪过任何人,当然,除了那天在花市与云四姑娘因为一盆花发生争执,可我觉得这么一件小事,总不至于让云四姑娘从此就盯着我不放了吧?”
云初微暗暗瞥了赫连缙一眼,咳嗽道:“这也是说不准的,毕竟云雪瑶爱记仇。”
许菡头疼地揉着脑袋,“罢了罢了,反正我也没想过要在京城挑选夫婿,等哥哥会试完,照样要回扬州的,我不过是个不打眼的小老百姓而已,名声再坏,总不会传到扬州去了吧,到时候山高皇帝远,谁会知道我在这边发生过什么?”
云初微眨眨眼,“这么说,菡姐姐已经有意中人了?”
“倒也不是。”许菡道:“出门前,祖母告诉我,等陪着哥哥会试完回去以后,她就给我安排条件好的,让我去挑一挑,有中意的就准备婚事了。”
云初微掩唇暗笑,因为她很难得的看到混世魔王黑脸了。
赫连缙自始至终一句话也没说,只心头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