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银子吹个东西!张屠夫一愣,惊得脸都涨红了:“怎么会这么贵?一两银子……就吹一个物什?”
“我总归不会骗你,若是骗了,裴家的招牌还在这里呢,随你砸。”豪爽地指了指隔断上头挂着的牌匾,温柔道:“这个总是跑不了的。”
裴家招牌的掌管人无辜地看了她一眼,没吭声。
张老五正在犹豫,温柔扶着腰就起身了,看着他道:“不过这银子也当真没那么好赚,给的多,你付出的也要多。我没别的要求,除了做好东西之外,你还得答应绝对不对外人提那东西半个字。否则,你就得将所有的工钱都还给我,再赔偿我一千两。”
一千两!张老五吓了一跳,心想自己一辈子都赚不了那么多钱。不过,这夫人说的前提是他告密给人。若是不告密,那这一千两自然也就不用赔了。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温柔也没催促,安静地看着他想。裴方物摇着扇子,一双眼轻飘飘地落在对面的女子身上。看着她那精明得跟个商人一般的模样,莫名地觉得有趣。
“可否让我先试一试?”半晌之后,张老五开口了:“若是能做好,这活计我便应下,好贴补家用。若是不能……那我也不好坏了夫人的生意。”
“好说。”温柔点头:“咱们现在就可以去试试。”
现在吗?裴方物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你的伤?”
“没大碍了,动得了。”招呼了张屠夫两声,温柔就跟在自己家似的,大大方方地就抬脚往外走。
裴方物一顿,跟着出去。走到门口就看见她熟稔地招呼牵穗和车夫,然后回头对他道:“公子就不必去了,我与张屠夫去去就回,您先搜罗搜罗材料,这单子上用丹砂标注的材料有点难寻,您尽量找就好,没有也就罢了。”
接过单子,他打开看了看,秀气的字体,虽然很多少了笔画的错别字,但大致还是能看明白。
“我知道了。”轻轻一笑,裴方物将单子收起来,低声嘱咐:“你小心身子,早去早回。”
“好。”温柔咧嘴,捂着腰扶着牵穗的手就上了马车。
张屠夫局促了半晌。也跟着上去,规规矩矩地坐着,等帘子落下了,才道:“嫁了裴东家这样的贵人,夫人怎么还用做生意的?”
哈?温柔挑眉:“你是不是误会了点什么?他……”
“夫人。”牵穗打断她,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您自己想赚钱,咱们公子是理解的,外人误会也就误会了,公子也不在意。”
这是啥意思?疑惑地转头看她一眼,温柔想说。她可不是裴方物的媳妇儿啊。上次破罐子破摔,腰上已经多了个洞了,这次还来,那她会不会被腰斩啊?
“夫人。”声音轻若蚊蝇,牵穗俯在她耳边轻声道:“没必要跟他解释那么多。说多了反而惹人非议,不如将错就错,也方便。”
“你确定不会再被萧家发现,然后萧惊堂跑来剁了我吗?”嘴唇没动,温柔的声音从牙齿缝儿里挤出来:“我刚缔结的和平条约。总不能毁在这种小事上头。”
“您放心。”牵穗道:“此事就我们知道,奴婢不说,张屠夫也没机会说,公子若是知道,也决计不会怪罪,所以万无一失。”
裴方物不仅不会怪罪,可能还会帮着打掩护。牵穗是个机灵丫头,她一早就瞧出来了,自家主子对这萧家二少奶奶不简单。
可惜了两个人注定不能在一起。
倒不是她有什么私心,幸城的人古板得很。一妻不事二夫,改嫁可是要被戳断脊梁骨的事,更别提有夫婿的妇人出来同别的男人一起做生意了。这样做,当真只是为了萧家二少奶奶好。
“好吧。”温柔也不多纠结了,她现在更关心的是玻璃瓶的制作。
因着她要做东西,裴方物将整个小瓷窑都空给了她,材料一应俱全。一到地方,温柔都没来得及歇口气,带着张屠夫就去了平时做玻璃珠的瓷窑旁边的房间。
调好原材料,下窑加高温,温柔拿钢夹将软化的玻璃料夹出来,插上铁管,套上竹管,再用软布包投,皱着眉道:“工具没有准备完全。你先吹试试,能不能吹出一个小泡?”
房间里很热,张屠夫擦着汗满脸惊讶地看着那火红发烫的晶体,小心翼翼地接过管子来,试着用力一吹。
玻璃起了个泡。破了。
拿回窑子里重新加热一番,温柔也不急,鼓励似的道:“很不错了,不过力道用小些,吹慢些,别让这个泡破。”
紧张地点头,张屠夫又接过管子,小心翼翼地开始吹气。
温柔在旁边拿着剪子瞧着,看气泡出来了,便剪掉多余的玻璃料:“很好,你成功了第一步。”
“这是什么东西?”张屠夫好奇地问:“从来没见过。”
“你可问不得。”温柔笑道:“反正是好东西,来,接着试试转一转,手捏着这个钳子,把这个气泡慢慢吹到碗口大小,试着做个花瓶的形状。”
说起来容易,张屠夫实践起来倒是很难,毕竟没做过,吹了好几次,铁管烫了又冷却。总算做出个勉强能看的。
“一、二、三……”温柔掰着手指算着张屠夫吹成功的次数,笑眯眯地道:“今儿你一共成功了五次,有一个能看的,就给你五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