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可谓不中肯,特别是两位供奉是宗教的高层,当然知道为维护信仰,自家的许多猫腻。
沐慈道:“我之前鼓励僧侣游方行医,以后道人也可参与。医学院在各地都设有分校,每年给你们一些免费名额,你们送人过来。不论僧道,还是常人,所有的行医者都必须通过考核,获得国家承认的正规行医资格,才能给人看病。不是随便什么人学个两手就举个幡子给人治病,更要杜绝烧香吃灰,符纸和炼丹这类的害人之法。有行医资格,发生医疗事故只承担赔偿责任。若无行医资格,致伤者形同伤人,致死者等于杀人,延误治疗或致人慢性中毒,都会依律追究,杀人偿命。”
一僧一道顿觉压力重重,却不得不应下,毕竟楚王说的是正理,他们找不到理由反驳。
“你们行医施药不收费,民众就会看到实实在在的好处,不仅更信任你们,自愿捐款者也会更踊跃。当然,我不会光提要求不给实惠,佛寺道观名下的田亩依然免税,偏远区域或香火不好的寺庙,朝廷也会斟酌补贴。”楚王扯过来一张报纸,“你们还可以办宗教刊物,不用每天发行,每个月或半个月发行一期。朝廷不干涉内容,但会依法监督审核。”
这有利于宣扬教义,一僧一道赶紧点头同意。
沐慈又看向正一天师,道:“你们在化学方面的确厉害,做出了不少有趣的好东西。”他拿出一个小方木盒,从里面取出一根一端裹着黑东西的小棒棒,在木盒嵌有黑石的一面擦了一下……
“嘭……”燃烧出了火花。
这种点火方式,对古人来说很神奇。
沐慈把这种早期火柴递给正一天师,道:“这叫自来火,亦名火柴,已经申请了专利保护,发明人正是你的二弟子。”
提到二弟子,正一天师一脸自豪。小弟子空禅衣却全身震动了一下,但没人理会,看见了也只做不见。
沐慈继续对正一天师道:“发明人不肯卖技术给我,我也不能勉强。他是你们道教的人,你可以和他谈谈合作。以后你们再发明这种方便民众又不动摇国基的民生产品,我都允许你们专营,就用不着坑蒙拐骗了。”沐慈难得玩笑道,“我想要,也得找你们买。”
正一天师赶紧推辞:“哪能让殿下破费呢,我那弟子年轻不懂事,这技术……”
沐慈摆手打断他:“他有专利保护,我得率先守好规矩。”
正一天师知道楚王的品性,不再多说,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得意瞥了济恩和尚一眼。
谈妥了,几方签署初步协议,定下章程,其他细节就在实施中的慢慢完善。
所有人告辞,乐恕收拾资料,一旁处理完夜行卫公文的牟渔才问沐慈:“那个空禅衣,别看年纪小,心眼却多,嫉妒心重。你故意提起他的二师兄,有什么深意?”
沐慈捏点心吃,漫不经心道:“正一最疼他,殊不知溺爱容易把人宠坏。你盯着点他,专利法规新出台,还少几个典型案例,我得叫大家都知道什么叫规矩。”
乐恕心软:“他只是年少无知。”
“未成年,就找监护人承担责任。”沐慈拍拍点心屑。
牟渔点头,给老道小道点了一排蜡——不懂怎么做人,楚王殿下分分钟教你重新做人!
……
快到晚膳时,戚焱过来回报:“梅总晚膳不过来,听说是承恩侯梅显今天做寿,梅总不好连面都不露,中午的正宴没去,晚上的家宴就得回去。”
梅容做什么事,沐慈从来不会拦着,只问戚焱:“府里日常节礼都是你在办,梅府寿礼送了吗?”
戚焱回话:“我问过梅总,梅总说是说不用破费,但梅家年节时都会送礼过来,所谓礼尚往来,我就备了一份不厚不薄的常礼送了过去。”
“恩,这么办就好。”沐慈道,并没有因为梅容的关系就对梅家另眼相看,又吩咐,“派沧羽换下乐守,寸步不离跟着。再让星海问问清楚他有没有上梅家族谱,还有索菲女士当年有没有纳妾文书或身契之类。另叫膳房准备些好消化的吃食,等星海回来宵夜。”
戚焱应下照办。
……
承恩侯梅府在一环东侧,距离楚王府不算远。梅容直接步行过去,身边还跟着五十个锦衣卫,不可谓不招摇。
因梅容腰系皇子玉,有三品爵位,是楚王府属官,在朝廷枢密院还有正式职位。梅家人除非脑子摔坏,是不敢再让他走后门的,直接大开正门迎接。
门房对梅容特别客气,一口一个“三公子”,又对背后锦衣卫大献殷勤。这些人惯会看人下菜碟,梅容失笑,却不会和这种人计较,扭头对身后的沧羽道:“你说我这种,是不是就叫‘狐假虎威’?”
沧羽不会开玩笑,一脸冷肃正经道:“您凭的是真本事,不靠殿下也不是个庸才。”
梅容笑着拍沧羽的肩:“谁说你不会说话的,这大实话我就爱听。”然后一掀衣摆,大大方方从正门迈进了承恩侯府。
老二梅宿在门后相迎,他从小体弱多病没什么存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