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慈并没有被问住,他道:“西凉国骂我才是对的,若西凉赞我仁德,我才当反省自身,愧对本心。只因我每年所领恩俸,一日三餐,片瓦遮身,皆为大幸万民所奉。我是大幸的楚王,而非西凉的楚王。我的职责与义务,就是让大幸朝百年之内盛世太平,扬威四海。千年之后,大幸帝国之荣光,辉耀辰星。”
拓跋应阔无言以对。
梅容想起“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果然如此。他痴迷看着沐慈,觉得他的男人可真是豪迈自信,迷人极了。
“我也是为了西凉啊,为什么我就不成?”拓跋应阔难得露出一丝脆弱的困惑。
“如果我不是大幸的楚王,我是你,是西凉的五王子。”沐慈道,让拓跋应阔认真看了过来,他点一点西凉王城所在,“必先夺得王位。”
拓跋应阔拧眉,楚王主动让皇位给当今的德光帝,这是谁都知道的事,为什么到西凉,就要抢夺王位了?
“因为你大哥毫无合作的价值,他贪婪昏聩,嫉贤妒能,无法做到兄弟齐心,成为你的坚强后盾,反而拖后腿。所以,第一步就是取而代之。”沐慈道。
拓跋应阔才想起来,沐慈也是干掉了一个暴太子的,他让位不是盲目让的。拓跋应阔不得不承认,在调,教哥哥这件事上,他没沐慈做得好。
“第二步,与大幸交好,而非联合四国与大幸反目,得不偿失。”沐慈没有给拓跋应阔发言的机会,道,“因为西凉的地理位置,无法得到更好的发展。十一年前,如果你不是那么急功近利,满可以利用你‘麒麟公子’在天京城打开的大好局面,和大幸结盟,然后挑拨北戎与大幸的关系,看他们打生打死,依靠大幸消耗北戎国力,然后步步蚕食,与大幸坐地分赃,将北戎的一大半先纳入版图。之后二十年,休养生息,鼓励生育,与大幸进一步通商,甚至也可以弄一个北方海岸的岛屿,进行海贸。国力强了,可以试着影响大幸政局甚至江山继承人选。总有一天,大幸国力衰弱,就是你的机会,无法入主中原,至少也称霸了一方。然后教导好你的孩子,未来可期。”
拓跋应阔想着那样的未来,凭他“麒麟公子”的智慧,的确可以做到,只是当年,毕竟还是年轻气盛。
“十二年前,你的失败不仅是内部不稳,急功近利,更是没有与四国达成真正的利益同盟。”沐慈说完这些,又开始咳嗽,拓跋应阔忍不住送上了一杯茶水给他。
沐慈也接了,喝了一口润喉,才道:“十二年前,你们的结盟只能打顺风仗,一直能掠劫到财物,才会继续打下去。被我父皇阻挡你就没有更大的利益给他们,画纸上大饼,结盟自然散了,被各个击破。”
拓跋应阔早年就知道了这个弊端,闻言若有所思。
沐慈又道:“再说我为什么卖武器给泰李朝?因为李朝都是中原人,三泰终将纳入大幸版图。我敢说,就不怕你说给泰李朝听。你当他们不知道我卖武器卖晒盐专利的用意吗?可如今他们已是骑虎难下,不打败另外两姓,就是打败大幸……他们没得选择。打败两姓之后,大幸若能给泰李朝更大的利益,一直让其获利,迟早有一天会融入大幸经济圈。若忘恩负义,反叛了,更好啊,大幸就有理由出兵了。”
出兵的后果,拓跋应阔已经尝到了,一个战争赔款压下来就是座五指山。而且最坏是沐慈还不肯灭国,钝刀子割肉慢慢抽血吸髓,既没有灭国后治理西凉的麻烦,还开启通商赚了宽容的美名,最后好处全拿走了。
拓跋应阔又问:“那你让人进入南趾种植油棕,又与林邑合作制取霜糖,也是为了有一日将他们并入版图?”
拓跋应阔看起来没有希望了,可他知道,自己的样子多半是故意折腾,并非没有一线生机,就想听一听沐慈所言,学习一二。
饭菜上了,唐郁洲借着侍者上菜的时候对沐慈使眼色,让沐慈不要对拓跋应阔说太多。他最清楚这位“麒麟公子”的难缠,不放过任何一丝机会。
梅容却老神在在,给沐慈布菜。
沐慈一边吃,一边道:“按你的格局,你只会想到怎么从南趾等国掠夺资源,杀鸡取卵。而大幸不掠夺任何人,只带去共赢和发展。南趾如今的油棕种植土地面积超过他们国土的一半,我就禁止了进一步开发,转而探索其他农产的种植,并努力保持其国水土,让南趾可持续发展,千百年都能成为大幸的油仓粮仓。这不是一时得利。我一不竭泽而渔,二不会让两国吃亏,而是合作,共同创造财富。有大幸的将来,就有南趾和林邑的将来。若有二心,大幸只需要一点经济制裁,再用强大的海军封锁海岸,他们本土是无法消耗那么多油棕粮食的,不需要大幸动手,两国自己先吃上大亏。林邑半岛亦是如此,种植甘蔗生产霜糖只是其中一个特产,其后会有其他更多的产品种植。但林邑半岛被包裹在了大幸内。”沐慈指了指定海州,然后看向梅容,目中满是激赏,“定海州对大幸的意义,绝不只是现在能看到的这百分之一。”
拓跋应阔也不得不感叹,有个沐慈就够呛了,他身边还围绕着无数更优秀的人才。
此时的拓跋应阔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