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容给沐慈布菜,带着成功人士特有的淡淡疏离的微笑,从容不迫对慕容仁道:“我家王爷还在用膳,我吃饱了没事,大使有事和我谈也一样。”
慕容仁:“……”能一样吗?
沐慈也不应声,梅容道:“哦,那是我理解错了,大使只是为了品尝美食,并没有事情要谈。那您用好了,请吧!”
梅容是巴不得慕容仁赶紧走,他好带沐慈回家的。
慕容仁憋屈了,混血胡子在他眼里,是连异族人都比不上的肮脏存在,如今看楚王态度,居然纵容身边这个“男宠”和他谈事情,摆明了贬低的态度。但慕容仁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和楚王谈,怎么能闹脾气拂袖而去呢?
他只好继续坐下,然后对沐慈拱手,十分有礼貌,先寒暄:“王爷原谅,这饭菜实在好吃,听说是您首创的?”
“不是我,早几百年我们老祖宗的书中就有炒菜的记载,”沐慈冷淡回答,开门见山说,“我不喜欢拐弯抹角,你想让我放过你们的人,我的回答是不可能。”
慕容仁:“……”
好直接哦。
他精研汉学,身边许多汉人属官,这也是本次出使他被派来做副使的理由,他和汉人打交道,知道汉人最喜欢拐弯抹角,先从天气衣服等等话题,拐半天弯才说目的,而且说目的还是半含半露的,叫人绞尽脑汁去猜他有几个意思。
他从没见过这样的汉人,一上来就这么……直接。
慕容仁不知道怎么接口。
倒是梅容赶紧打圆场:“王爷,就这么弄死人,致使两国交恶,没什么益处。”
沐慈从善如流,问:“那你觉得该如何?”
“放过性命可以,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毕竟刺杀您可不是小罪名。”
“行,我不耐烦处理这些小事,你看着办了。”沐慈道,开始尝泰和楼新做出的几样鲜花饼,像是北戎人的死活,两国之间一触即发的紧张局势,比不上他面前几碟点心。
慕容仁:“……”这也太……他咽下喉咙里的一口气!也太……太随便了一点。
梅容一脸微笑,看着慕容仁,意思是“好了,现在咱们能谈一谈了吗?”
慕容仁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虽然……虽然我们正使有那么点……小冲动,但真没有伤害楚王的意图。”
梅容含笑点头:“我知道,大贺居道在北戎横行惯了,到了天京一时半会儿改不掉一些‘小毛病’,也是能理解的。”
慕容仁:“……”这是知道大贺居道在北戎爱欺男霸女,见着漂亮点的就祸害吗?若牵扯到这种问题可就不是“小毛病”了,被爱弟成痴的德光帝知道自家弟弟被人yy,大贺居道还真别活了。
更直接地还在后头。夜行卫对北戎的情报很重视,知道大贺太后掌权,新君年轻,两家早有嫌隙。因沐慈本就是来收网的,梅容也看过相关资料,便道:“我们也不怕北戎,两国之间真的开战,你们肯定是打不进来的。而且,大贺居道死了对我们更有利。我们一会儿出去就做出怒相,‘谈崩了’的责任必定是在你身上的——是你并不真心想救大贺居道。你回去不能对大贺太后交代,就是个死。我们不仅能挣回被大贺居道侮辱的面子,还能挑动慕容氏族和大贺氏族两个大家族产生更大的嫌隙,流更多的鲜血,何乐不为?”
慕容仁一时没掩饰好自己的表情,一脸震惊到无语,然后气愤难当,最后……又什么办法都没有的憋屈。
他看看还在品尝鲜花饼的楚王昳丽的面容,看看微笑着,气定神闲对他露出獠牙的所谓“男宠”,再一次认认真真审视,估量梅容的分量。
居然这么绝密的事也对他说,这种影响两国局势的事,也让这个混血胡子出面,似乎这混血胡子就算乱来,真谈崩了,打仗了,楚王也不在乎,一力扛下来的架势。
慕容仁收起轻视的心态,郑重对梅容拱手:“将军请赐教。”一句话表明他已经知道梅容的身份,不再装傻,给出了真正想要谈的一点诚意。
梅容说:“不过,我不在乎两国关系,我只在乎我家王爷的利益……弄死了大贺居道,我们除了争一口气的虚面子,什么实质性的好处都没得到,若两国开战还要背上挑起边衅的罪名,十分不划算。”
慕容仁:“……”
合着我那么多礼物白送了?但他一听这句话就知道有戏,赶紧配合问:“将军,我们会给出真正的诚意,请提出您的要求。”
“爽快!我做生意最喜欢你这种爽快人!我也不喜欢讨价还价,一口价,五百万两银一个人,随便买谁的命都行,你没现钱可以用东西冲抵,比如你们北戎比较有特色的宝物,但价值多少得请我们双方的估值人员来计算。”
慕容仁眼前一黑,他哪里去弄五千万两银或东西救那么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