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提出的什么功绩点折算银钱,不管能折多少吧,一定会比原先多。
中层武将明显心动了——能正大光明,靠真本事有正当收入,谁愿意冒风险背黑锅去欺压下头,只肥了上头?况且军改后,升迁任免要参考功绩点数额的,不比潜规则只得两个死钱好么?
……
元帅,都督和大将军却神色凝重,虽军饷数额惊人,可和他们的灰色收入相比少了许多好吗?
最不能忍是楚王给中层武将的优厚待遇,直接釜底抽薪——一个军队能形成战斗力,仰赖中层武将听上令,对下执行。潜规则能实行,也必须靠中层武将帮着上下支应。譬如一个吃空饷,就得中层在皇帝派的特使点人头的时候耍手段支应下来,不能让潜在水底的一些事被人看在明处,否则就麻烦了。
真让楚王这样军改,那潜规则真会完蛋。武将中以朱熙、杨业为首的几个大佬相互使眼色,开始用各种理由攻击军改。当然大家还有一点理智,不敢人身攻击。
但不管什么理由,沐慈都不为所动。
驳斥者说到底还是因私人利益受损,真的很难找出好理由来反驳。有人拿祖宗成法说事,沐慈就以时代变迁反驳,立即有亲楚的大臣从古华古夏一直例举到前朝,永和帝还改了大祖定的《大幸律典》嘞,谁敢说不好?
——明眼人一看,都知道楚王这样改革,是更合理,对国家更有利的,能有效遏制禁军腐败,提高战斗力。
禁军脑袋别裤腰带上是为啥?还不是为了升职,为了几个血汗钱?就算讲民族大义,忠诚效死,也要养活父母妻儿的。自己在边防拼死,功劳被侵占,卖命钱还要被私吞,谁不心中有怨?还怎么肯出全力抗敌?
所以文官集团更倾向于同意军改,只是文不涉武,他们不能提武将决定,只能用三寸不烂之舌开始劝说。文官这个开心啊,见着楚王把军中潜规则推倒,都纷纷来踩一脚,算一报之前武祠文庙一事,武将给他们受的恶气。
赵咎为帝师,拜为左丞相,刚来就被德光帝叮嘱过多看少言,并不说话。
德光帝其实倾向于答应,因为沐慈立了“军人誓约”忠国忠君,提高军队战斗力是为国为民,德光帝不用怕自己皇位不稳而私心反对。
常山王一直没表态,面色冷厉地沉默着,坐姿笔挺如松,犹如军人雕像——这位,人生的唯一目标就是打胜仗,其他一概要为此让道,想要他反对明显能提高战斗力的军改,简直是不可能。他不出言支持已经算给大家面子。
而御前六军四个大将军早被叮嘱过保持观望,便也没开口。中层将领心中天平已经向新军改倾斜,所以火力不太猛。
朱熙本性就是个和稀泥的老好人,说两句说不过就退一边了。只剩杨业独木难支,处于下风,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
杨业正着急,他的困境却是户部卢定国给缓解的。
卢定国为人最是认真,把各种计算纸拿到手里,一直在掐指头算,恨不能把脚趾头都用上,算了半天才算出个大概,出列问道:“楚王殿下如此改制,国库的军费支出可要超额了。”
杨业眼睛一亮——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国库拿不出钱支持军改,楚王就是想施行也施行不了。
沐慈却不在意,道:“我再三核算过,这只是军官饷银,禁军几十万兵士的饷银数额变化不大,基础饷银也是根据国库总收入定下数额的,所以总额不会超过国库承受范围。且这只是预算,具体还得两部核算,陛下用印才能确数。”
卢定国点点头,退下了。
又有孟志出列,例举了前朝的几次无疾而终甚至有害的改革,道:“陛下,五十万禁军,牵一发动全身,不可不慎重啊。”
这也是正理,历朝历代不是没改革过,可有时候上命是好的,下面执行出差错,反而坏事。五十万禁军干系国家稳定,的确不能妄动。
沐慈不以为意,点头承认:“这顾虑是有道理的。但也不能因噎废食,国家要发展,改革是必须的。我也不能保证我所提的改革一定是好的,需要实践来印证效果,所以我一直只是说在侍卫六军中改制,这样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及时修正,不会牵连过大。请陛下批准。”
哎呀哎呀,是啊,楚王提交的一直是《侍卫六军军制改革预案》,在侍卫六军中,且还是预案。
但是……
侍卫六军一旦军改,中层和下层禁军绝对能尝到甜头,其他各军……还怎么弹压得住几十万兵士的民意沸腾?
场面几乎一边倒,忽然一个正四品武将廖悟出列,也不待德光帝首肯,直接炮轰开了:“我们不同意!楚王殿下如此行事,就是不信任吾等,可要寒了吾等将士的心。”
寒心了就要反目了,这是威胁!
这个级别,在一二品到处走的朝堂上都排不上号,显然是被人推出来做炮灰的,还不用沐慈亲自回答。
卫终出列,反击回去:“信不信的,不是嘴上说了管用的,还得看怎么做。若心中无愧,为何不敢应下改革军制?”
廖悟愤然说:“大幸立国百年,将士们保境安民,战死沙场,没有什么不妥当的,何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