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慈姿态从容,缓缓道:“大家只要守规矩,忠心任事,尽展所长,我必不让大家吃亏,放心吧。”
虽沐慈容貌昳丽,身形文弱单薄,从不高声厉色,可他身上自有一种让人俯首的气势,有比真金更禁得住考验的信誉,所以他轻描淡写说出的话总让人无比信服。
再说,能做大将军的都没目光短浅之辈,只看眼前微利。此刻,他们心中对更高远的未来充满信心,便也不在意从小兵手里克扣的几个小钱。
只要他们不对军饷钱粮伸手,底下自然没有敢伸手的。
沐慈不用多劝服,也知道大将军都会想明白。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看着卫终问:“军器监探得如何,能让我插手吗?”
兵器是很重要的,但现在军器监潜规则也严重,贪渎成风,国库每年用于军器研发生产的钱都不少,可好兵器年年减少,就连合格兵器的数量也时常不能保证。
沐慈曾用军中制式弩射击过嵠丘军叛变的段千术,还得先调整手感与准头,最夸张是每支箭都有细微差别,不能一致,让他这个拿到任何武器都能立即化身神枪手的脑域进化者,必须试发两箭才能在第三击得中。
武器研发与生产的问题不小,沐慈知道这是古代“差不多”的意识所致,更是军器监潜规则泛滥。想要改变,但军器监是朝廷的,沐慈要插手不容易。
他自身要建立规则,便要带头遵守规则,不能成为随意打破规则的人,所以他不能强行插手,得按规矩去申请。
卫终摇摇头:“兵部杨业,还有宫里管着军器监的吕延广,都拒绝了。陛下他……”
“哼,难道军器监还能有什么我看得上的东西吗?”沐慈嗤笑。
“殿下您看不上,他们却当宝贝捂着。宫里直接管着军器监,设有三个大的军器作坊,就在京城南郊的兵卫所,有三千多工匠,生产所有禁军的武器,最好的送入御林军……所以……”卫终话没敢说完,但沐慈却是明白的。
军器监管着所有禁军的武器制作和发放,包括宫中御林军的武器,非常敏感,称为“咽喉命脉”也不为过。这是德光帝掌控在手里的唯一一点力量,所以德光帝态度不明也在情理之中。
沐慈若强行插手,就是摆明了把人家的脖子掐手里,必然会让德光帝不安。就算德光帝肯,杨业也不会肯,宫里也会在德光帝耳边吹风……毕竟军器监油水太大,怎么肯让沐慈插手?
牟渔看沐慈说:“你确实不适合插手。”
沐慈还是问:“想想办法,没好武器,再好的军队也白搭。”
卫终看沐慈为难,便道:“其实……殿下您可以自己开一家军器作坊……”
沐慈看着他:“可以?怎么回事?”
卫终道:“军器监也不是所有的武器都自己生产的,特别是战时忙不过来,会委托其他私人的军器作坊生产。虽给了图纸,但朝廷控死了媒铁供应,监察严格,不怕有人生产私武。这些私坊因军器监验收严格,反倒质量上乘,为陛下看重。是以除南郊兵卫所,还有十一家私坊设立在京畿附近。”
沐慈点头,这个他从资料中看到过,毕竟三千工匠供应不上五十万禁军用度,特别是战时。
卫终道:“殿下您开军器私坊并不违规,只需在枢密院办齐手续,依然挂在军器监下。枢密院会派出一个枢密知事,宫里会派出一个内侍做监理。”
监理不怕,卫终能把人都搞定,忽略不计。
沐慈在考虑,这不算违规,只算打了个擦边球。
牟渔起身,给沐慈按揉太阳穴,笑劝:“阿弟,你初一十五都干了,军制改革几乎算全部推翻重来,也不差这一喘气。”
沐慈也不是个瞻前顾后的,放松躺靠在椅背上,闭眼让人按摩,不徐不缓道:“息戎,你和宫里说一声,得了允许便把手续都办了。”
“是!”卫终点头,因给主子解决了大难题,喜气洋洋的。
军器坊放天京城附近肯定不好,眼线太多,沐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的产业,觉得巨鹿猎场不错,就拍板定下把军器工厂开设在那里。
何秋军看了看左右,举手!
牟渔低头看了沐慈微闭的双目,便接过主持之责,问:“茂实,你想说什么?”
何秋军问:“军器工厂可想好了给谁管?”
“没有,你想管?”牟渔问他。
何秋军挠挠头:“说实话,你知道我带兵不怎么样,只从小爱折腾这些刀枪弩箭,于术算、庶务上也有些长才,所以……我想自荐一下。”
牟渔弯腰耳语,用大家都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道:“茂实出身将门,忠诚可信,且我与他认识十多年,知道他确实比较喜欢研究器械,之前就常有改进意见,虽得先帝看重,可军器监三推四推说这不行那样无法实现……就始终无法一展茂实所长。”
沐慈听到这里,睁开眼看了何秋军几眼,笑道:“这样最好,专业的事就该让专业的人去做,茂实,你若有兴趣,又是你的长才,倒不好埋没了。我便应下,也不撤你的大将军职务,巨鹿也是草创,你暂领兼管。不过我选择巨鹿猎场,将来不仅是建一处私坊,而是打算建立一个冶铁,研发,生产武器及军工用品的基地。你可有把握能管得下来?”
何秋军作为男人,难道不想建功立业?只是他从小对自己有清醒认识,更有沐若松这个后起之秀的领兵才能让他惊叹不如。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