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世子抬起头,好像认命了一般:“我可从来没有看不起你,所以看在我们兄弟情分上,至少让我做个饱死鬼。我想吃烧鹅,聚德斋的。”
“你还敢提烧鹅?”鬼面人都气笑了。
沐希则说:“算了,马上大家都自顾不暇,不会再盯着聚德斋了。”
“十只!”贤世子得寸进尺。
沐希则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哼!如果你不是嫡子,光凭你这德行,哪里配做世子?我真替父王感到悲哀,大哥离世后……”
“你更不配提大哥,他居然为你这种人……至今尸骨没能还乡。”贤世子露出了被俘虏后的第一个正经的表情,双目透出冰冷的锋芒。
沐希则愣了愣,良久,才露出一个很古怪的,掺杂痛苦遗憾与快慰的扭曲表情,他咬牙再咬牙,才恢复正常神色,一拂袖转身。临走时吩咐:“满足他最后的要求,等我回来再处置。”
然后,一行人出门了。
……
八月十八,拜月节。
天还没亮,皇宫里就开始忙碌。合欢殿却静悄悄的,没有人敢过来吵闹,因为沐慈浅眠,吵醒了不容易入睡。
牟渔又是一夜未归,满面晨霜回来,先到合欢殿悄悄看一眼沐慈,吩咐安庆、微生疏二人贴身保护,才赶去太和殿复命。
天授帝年纪大睡眠少,昨夜也没怎么睡好,见了牟渔就问:“事情办得如何?”
“妥当了,只是……”牟渔斟酌一下,道,“消息是三殿下自己放出来的。”省了夜行卫的工夫不说,可信度也最高。一下子就把火力给引走了大半。
毕竟洛阳王是“长”,算来最有优势。
天授帝目光闪动,很快恢复了平静,张着手让卫终服侍穿衣,才问:“为什么?”
牟渔不好说。
“他为什么这么做?难道他疼爱九郎不是装的,面对这么大的诱惑都能不动心,甘愿自己受难甚至丢却性命,也要护着九郎?”天授帝问。
牟渔不知道,不好判断。
天授帝垂下眼皮,思考良久,才眯着眼问:“临渊,我昨天那番话是不是有破绽?”
“太突然!”牟渔照实说。
天授帝也没办法,谁让九郎忽然说不继位了,弄得许多计划要重来。昨日天授帝一番话,一为混淆视听,降低九郎危险程度;二也是为试探三郎到底可不可以被托付。
“会不会……”天授帝想说,会不会三郎发现了自己的目的,便从善如流,将计就计让自己以为他真心爱九郎,在九郎不肯继位的情况下,选择他呢?
不,三郎不知道九郎不肯继位。
可也不确定,皇宫没秘密的,说不定他从什么渠道知道了呢。
如果是之前,天授帝会相信三子忠厚实诚疼爱弟弟,自从三子当庭揭发太子,利用了九郎之后,又有谢贵妃连两个儿子生命受威胁都能忍,敢赌,够狠的生母在……天授帝就不敢把三郎想得太单纯。
太子在他面前,都伪装了二三十年呢。
为了九郎安危,把别人怎么阴暗化都不为过。因为九郎不能有丝毫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