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渔低头看向沐慈。
怀里的少年一双眼清透而平静,好似赖在他身上是那么的天经地义。牟渔心里叹口气,沐慈是个聪明人,从不做无意义的事,让他不得不多想——这少年是不是为了维护朝阳郡主和他的侍读官,故意的,好降低他的压迫感。
虽然抱着人,的确让他的冷酷和威慑力打了折扣,可他还是很认命把人在怀里抱牢了。
沐慈用小脸蹭了蹭牟渔的脖子,赞扬某人的听话识时务。牟渔忍不住又看了一下沐慈,怀里人儿这会儿真像只小猫咪一般柔顺,享受地把眼睛都眯起来了。
——竟然有这么软萌可爱的一面。
这个少年总是矛盾得让人无法捉摸,明明硬气狠辣,可有时又乖顺到不行,也从不强撑脸面,做一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对人对己都很坦诚。
自己的怀抱真让这少年觉得舒服,不光为了压自己的气场,牟渔心气才顺了,眉目不自觉地缓和下来。
沐若松则心情复杂地收回了自己想把人接回来的手,只觉得手臂上失去了那一点并不多沉的重力,空落落的很难受。
再看看成熟英朗的牟渔,对比自己……沐若松的双手不自觉在体侧,紧握成拳。
牟渔一直把沐慈抱进猎场。御林军左统领何秋军自觉没上来打扰,只等牟渔有空再汇报情况。
御林军龙骑卫、神箭卫都在外围,这是牟渔一早吩咐过的,免得压迫太紧逼得定王府诸人神经崩断做出不好的事情,所以近身护着定王的是定风卫。
朝阳也不等沐慈,飞奔着去了定王处。
定王第三子沐希则也到了,他试图接手王府里两千定风卫,但他没有王府手令,一时间风一等四个指挥使十分犹豫。
沐希则是庶子,但他母亲是钱王妃身边的使女,生他时难产过世,沐希则就一直在钱王妃身边长大,几乎当做嫡子在养,和嫡兄弟感情很好。
沐希则本人又文武双全,比贤世子能干多了,很得王爷器重。他也曾跟着战陨的贞世子出生入死,在边关立过赫赫战功,所以一个王府庶子本是“开国县伯”爵位到头,他却能破格封为淮阴候。
沐希则在御前六军中都素有威望,王府定风卫操演,审核,如今也是沐希则在做,风一等四个指挥使才在他没有手令的情况下,不能断然拒绝,而是犹豫。
可惜他是庶子,不然贤世子地位没这么稳当。
“且慢!王府手令在此,众将听令!”朝阳飞快举起她手里父王给的一块令牌。不是她不信任三哥,而是非常时期,她更信任自己。
四个指挥使验过手令,确认是真品,就听朝阳的了。
没有谁质疑一个外嫁女为什么会有王府手令。大家都知道,定王最疼就是这个女儿,简直比贤世子占的分量还重些。定风卫也是自己人,没有不开眼的对一个嫁出去的女子把控局势提出异议。
曾经有异议的,都被定王亲自下手解决了。
朝阳迅速控制了王府定风卫,直接下令:“所有人没有我的允许,不能靠近。沐若柏留下养伤,把其他小公子都送回王府。”沐若柏是骨折,不好移动。
定风卫遵令,火速将小公子们护送回去。
朝阳又对沐希则说:“三哥,辛苦你了,你回王府吧。”
沐希则火气很大:“朝阳,我也是父王的儿子,我想留下照顾父王。”
“三哥,父王有我和御医照顾就行了,你先回去,王府只有二嫂在,很需要一个男人顶门户。”拼命给他使眼色,三哥哇,东郊大营也要人去看看啊。
沐希则看一眼外头,喊道:“我不回去,哪怕不能进去照顾,我也要在这里等着,等父王醒过来。”
“那就不要大声喧哗!里面还有病人。”一个少年说,清润温和,淡然若水,没有一丝烟火气。
沐希则确认没听过这么特别好听的嗓音,顿了一下才带一点怒气问:“谁在插嘴?”就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进门,把怀中一个身量单薄纤瘦的少年放下地。他家大侄子飞快上前,为那少年脱下大斗篷,露出少年一张清俊逸美,不似人间的绝色脸孔。
沐希则被美色恍惚了一下,旋即恢复神智,怒火也被压下了。他认得天授帝第一金牌打手牟渔,瞬间知道这少年的身份——能叫第一打手和他家大侄子一起伺候的人,颜值又超限的,是谁还用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