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汐薄唇微微抿着,眉宇颦蹙,眼底似乎带着不敢置信,可似乎又带着点点的释怀。
“苏城,钱氏,你,你们……你们这么做苏老太爷和苏老太太知道吗?”顾淮的面色不太好看,看着坐在地上又哭又闹的钱氏,“你们这么做对得起苏苏吗?”
钱氏闻言,顿时就恼了,“对不起,我们有什么对不起她的。我们苏家养了她十五年,她呢,她给了我们苏家什么?还敢跟你私奔,她有没有想过我们苏家的女儿要怎么嫁人?”
“你……你……”顾淮被气得不轻。
“你什么你,哼当年有胆子拐别人家的女儿私奔,怎么现在就跟人和离了?”钱氏似乎还觉得顾淮气得不够轻,又火上浇油道,“别以为这件事情就算完了。大爷,大娘你们都看看,都看看这个人面兽心的负心人,呜呜呜……当年如果不是他这个qín_shòu,我们苏家的女儿怎么会婚事艰难,我那可怜的女儿又怎么会,怎么会……呜呜呜……”
“真是想不到原来以前的顾国公竟然是这种人!”
“砸,给我使劲的砸。”
“打死天底下负心的男人。”
“唔。”鸡蛋虽然小砸在身上也不疼,可架不住那鸡蛋像是雨点般接二连三不断的砸过来,身上的衣衫已经被蛋黄和烂白菜叶子染成了不堪入目的颜色,甚至隐隐还有那股腥臭的味道;顾淮一边抬起手挡住飞来的鸡蛋烂菜,一边朝钱氏道,“你,你简直是混淆黑白,不可理喻。”
钱氏闻言,面色顿时就恼了,“我混淆黑白,怎么难道我说错了?你不是跟苏怡私奔的?你没有跟苏怡和离?”
“我们和离还不是因为……”顾淮话未说完,钱氏陡然就开口打断,“因为什么,因为你后院那几个侍妾吗?哼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这样的男人就是见一个爱一个,顾淮,你这个负心汉,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说着,钱氏朝着顾淮扑过去,朝着顾淮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素来温雅的顾淮那里经历过这种泼妇骂街的架势,对钱氏还不敢动手,只能生生的忍着。
“不!”苏怡却是已经看不下去,“阿淮!”
话音刚落,眼瞧着她就要朝着蘅芜苑的大门口冲过去,顾瑾汐却猛的出手拉住苏怡,“娘,您别着急。”
“可是你爹他……”苏怡抓头看着面sè_láng狈似乎还打算跟周围的群众说理的顾淮,周身已经全是鸡蛋的蛋液合着那散烂的白菜叶子,素来注重仪表的顾淮何曾这么狼狈过。她抬手捂着唇,眼中已经蕴出了泪光。
终于,顾淮似是恼了,大吼一声,“够了!”
“……哗!”
常年上位的威严让在场暴动的老百姓似乎有着片刻的宁静和震惊。
“哼,自己做了亏心事还敢端官架子,兄弟姐妹们给他点儿颜色瞧瞧,当真以为我们老百姓就是好欺负的吗?”人群中之前一直领头的那个男子声音又骤然响起。
顾瑾汐眼尖地抓住隐匿在人群中,旁边还放着好几筐鸡蛋、白菜的男子,她眼底终于露出了快慰的笑意,嘴角斜勾,眼底却是一片冷然。
“砸,砸死他!”
哐哐当当,咔咔嚓嚓——
白菜和鸡蛋齐飞,叫骂与哭闹共奏。
顾淮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在旁听审案的时候,那些知府,府尹总喜欢称那些人为刁民,果真是,果真是贴切至极。
“砸——”
“砸死他——”
“大爷大娘,你们看看,他就是个衣冠qín_shòu,他……”钱氏非常聪明的在老百姓的情绪调动起来之前就已经原离了顾淮,此刻站在旁边不断的哭闹着,添油加醋。
顾淮有心想要躲避,可那扔鸡蛋、白菜的人好似四面八方都有般,不断怎么躲都躲不过去。跟他一起来的小厮在最开始的时候就被鸡蛋给砸到了头,闪躲不及,头撞在门口的石狮上,直接晕了过去。第一次,他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事考虑不周,这种情况,应该先去顺天府尹报案,不然这些刁民真不知道什么叫做刑罚!
“汐儿,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苏怡双手紧紧地抓着顾瑾汐的手臂,眼中的泪早已经压抑不住,顺着脸颊不断的流出来,转头看着顾淮那狼狈的模样,她不断的摇着头,纵使在御书房中那样撕心裂肺的痛过,纵使明明早已经说服自己应该死心,可再看到他那样的狼狈时,她却仍旧止不住的心疼。
更何况,他之所以会这样,还是因为自己。
“咚,咚咚——”
陡然从不算出的街角传来一阵整齐似乎带着沉闷的脚步声,顾瑾汐嘴角微勾,脸上似乎染上了笑意,“半夏,我们走。”
“汐儿,你……”苏怡似乎带着不敢置信。
“小姐。”
眼睁睁地看着叶贞娘足尖轻点,直接从对面的房顶越过来轻巧地落在顾瑾汐的身旁,苏怡和苏嬷嬷都看呆了,嘴长成了o型,愣怔地看着她们。
“叶,叶……”苏怡指着叶贞娘,连话都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