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信中的某一段。
“陛下?”
伊丽莎白把信递给他,示意他看看,随即坐回椅子上大笑不止。
“这……”读完信,塞西尔的脸也黑了。
吉斯先是对英格兰战败表示遗憾,并且“安慰”一番,接着讽刺了“童子军”,最后才表示希望伊丽莎白能考虑一下嫁给安茹公爵,既能换来和平,又能收获强国盟友。
那语气,就好像是便宜了伊丽莎白似的。
信中提到的安茹公爵,是法兰西国王的弟弟,也是吉斯太后的侄子,今年才十岁,虽然是女王的求婚者名单里年龄最小的一个,但竞争力丝毫不输瑞典王储、苏格兰贵族、神圣罗马帝国大公等人。
“回信给那个老妇,告诉她,少些寻欢作乐,当心乐极生悲。”一缕寒意翻涌进瞳孔深处,绽出诡异光芒,伊丽莎白将指骨捏得轻微作响,勾起嘴角冷笑。
塞西尔知道他家女王想做什么,隐隐有些担心,习惯性地捋起了胡子:“可是陛下,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被发现就等于拉您自己下水,而且,安茹公爵的确值得您考虑…”
“法兰西目前局势混乱,被胡格诺教徒起|义扰得自顾不暇,吉斯兄弟撑不了多久,只要那个老妇一死,情况就对我们有利,这是个机会。”不耐地打断了塞西尔的话,起身走到他面前,拿过信纸撕了个粉碎。
.
枢密院会议上,沃辛汉宣布了女巫事件的审判结果,几个曾率先说起这件事的贵族大臣们突然集体沉默,他们很懂得听风向和看眼色。
从女王把这件事交给沃辛汉去调查开始,他们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若是强行要求追究下去,只怕最后会引火烧身。本来,就不是利益相关的事。
然,只有罗伯特不明就里。
“什么?她是被侍女栽赃陷害?”听完审判结果,罗伯特按耐不住地嚷嚷起来,他那急躁的声音划破安静的空气显得尤为刺耳,“一个侍女怎么有能力栽赃她?至少侍女不可能会写奇怪的符号字吧?”
“噢?勋爵大人如此笃定是为什么呢?”慵懒地依靠着座背,伊丽莎白微眯起灰蓝色的眸子,怀疑地看着他,“难道你跟这件事有关系?”
“我……”
参与告发的其他人纷纷移开目光,不去看他。
事到如今,女王依然没有问他们手里那些图纸是哪来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这件事,谁要是跟着起哄,谁就会倒霉。
反正女巫也已经抓到了不是么,犯不着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何况是为了一个不怎么受待见的“宠臣”,热闹凑完还是散了好。
“我只是担心陛下的安危…”罗伯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悻悻地收敛起情绪。
不理会他的丑态,伊丽莎白坐直身子,凛冽的目光瞟过每个人低垂的脸庞,厉声道:“此次战役惨败,我们应当好好反省自身原因,吸取教训,而不是在这里装神弄鬼混淆视听,某些人不要拿无知当做有趣,打着上帝的幌子做些肮脏无耻的勾当,真以为能瞒天过海吗?”
满坐寂然,噤若寒蝉。
牺牲一个本就罪有应得的小厨娘,既能保护江心言,又能堵上众人的嘴,也不会过多表露对某一方的偏袒,这是伊丽莎白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并且的确这么做了,否则她也不会让沃辛汉去做审讯调查。
无所谓顶着多大的压力,可最让她心力交瘁的是那个女孩儿的不理解。
.
“阿什利夫人。”
依旧是丰盛的午餐,汉娜从女王的御厨那里端过来时就在想,里头被软禁的人应该还是不会吃,不过她遇到了凯特-阿什利。
这是个亲切温和的女人,笑着接过她手里的托盘,“我送进去吧,也许她会吃。”
“那就麻烦夫人了。”微笑点头,转身离开。
屋里很暗,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的味道,像是许久没有人住一样,内间那张宽大的木床周围放下了帘幔,遮得严严实实,江心言躺在床上放空,半睁着无力的眼眸,想象着死亡即将来临。
可是她听见了脚步声,还闻到了食物的香味。
阿什利将盘子放在桌边,拉开了窗帘,又轻轻撩起床幔,一缕刺目的光线照进那片围起来的小天地,看清了床上半死不活的人,不禁拧起了眉。
又来一个劝她吃饭的人么?江心言懒得理,也没力气理,偏开脑袋。
“江小姐是东方人对吗?”
微笑,对她的无视毫不在意,就好像看见了小时候闹脾气的伊丽莎白,那可真难见到。
遂自顾自地说道:“不知道你的国度有没有信仰,或者,你们的信仰,你们的神,是否允许两个女人相爱。”
心脏突然猛地一跃,震疼了她的耳膜。
“在我们的信仰里,同性相恋是罪恶,无论旧教还是新教,那些违背上帝旨意的人都会受到下地狱的惩罚。”
“你想说什么…”转过头盯着她,嘴唇微动。
“陛下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从未见过她对谁如此上心,因为以她的性格,就算再喜爱一个人也不会表露出来。”依然微笑着,看起来不像是要责备或者警告,也没有要劝她吃饭的意思。
“她很早熟,也很聪明,小小年纪就知道察言观色,学东西特别快,她是一个不让人c,ao心的好孩子,但是她没有安全感,我很清楚,一点也没有。”
呆滞的黑眸有了一丝波动,酸涩的味道自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