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把那包茶拎出来:“喏,送你的。”
太子接了茶随手放桌上:“无功不受禄,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卫风自己搬了椅子在太子对面坐下:“你可知道皇后请的哪位御医验的亲?”
太子从旁边的竹篓子里抓了把花生出来慢慢地剥:“上回我上太后那请安的时候,说是常御医验的。”
卫风笑着点头:“是了,常御医跟皇后好,这些年皇后怀不上龙子也没少找他调养身子。”
太子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
卫风一撩袍子跪下道:“皇后娘娘眼瞧着年岁也大了,皇子无望,跟何大人合计按着皇上的长相领了个孩子进宫,买通了常御医验了亲,事关皇子,兹事体大,还请太子殿下明察。”
太子垂着眼睛,静了半盏茶的功夫终于把手伸向卫风,卫风抬手去接,太子递,赏你的。”
卫风估摸着太子这是同意了,起身理了理衣服坐好。
太子依旧垂着眼睛:“常御医是个老御医了,打小入了宫的。”
卫风道:“正是因为是个老御医,这动手脚才动得高明,能唬过太后跟皇上去。”
太子皱着眉:“你还有别的法儿没?常御医为人正直,我倒是欣赏他,不太想动他。”说着端起茶杯抿了口:“我母妃去得早,他当年使了不少力,虽说终究没能救下来,我心里还是感激他的。”
卫风有些头疼,一时间也没什么好的替代对策,跟太子对坐了一会儿拱手道:“臣先回去,一时半会儿也没好主意。”
太子一提起自己的母妃也是有些难受,摆了摆手指:“你且去吧,我静一静。”
卫风行了礼出去了。
太子躺在软榻上,空洞洞地睁着眼,像只被拎上岸的鱼,连徒劳地挣扎都放弃了似的。王公公送了卫风出府,正要回去,一转头瞧见三皇子施施然地站在边上,着实吓了一跳,忙上前去行礼:“给三殿下请安,三殿下怎得在这站着,可别叫风吹了去。”
三皇子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略挑了挑眼角:“卫大人跟哥哥说话说完了?”
王公公忙道:“可不是,刚刚走呢。”
三皇子翘着嘴角笑道:“不耽误哥哥正事儿就好,哥哥这会儿若是空着我便再瞧瞧他去。”
王公公心说你一天瞧他一百八十遍也是瞧不出朵花儿的,面上笑道:“三殿下可要先回去歇歇脚?太子殿下说了这会子话怕也是累了。”
三皇子淡淡道:“无妨,他若是要休息我在边上等着就是。”
话说到这份上,那就是非见不可了,王公公不好再说什么,只得领着三皇子去通报,进屋一瞧太子那样儿就知道这位爷不知怎得又犯病了。
王公公心里老泪纵横,不知道自己这究竟是造了什么孽,半条腿跨进棺材的年纪了,回家种种花逗逗鸟多好,怎得在宫里老遇着这么糟心的事儿,一边心里叹着气一边躬身道:“殿下,三皇子又来瞧您了,非得见见您,您看这?”
太子略撑了撑精神,皱眉道:“叫他进来吧。”
王公公忙应了声出去。
三皇子进来脱了大氅递给王公公,太子也不招呼他,只径自斟满了茶:“你这日子倒是过得清闲,整日地在外面乱转,现下可是要在我宫里安家不成?”
三皇子笑了笑:“哥哥这是嫌我扰了你清净了?”
太子垂着眼睛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三皇子一手撑着下巴,也不恼,只瞧着他笑:“想来你也是觉得我这三番两次地搅得你心烦,也不怪你,只是我心里有些话也闷了好些时日,又想说又惶恐着,哥哥瞧着怎样才好?”
太子耐着性子道:“想说就说,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三皇子点点头:“哥哥既是这样说那我便听哥哥的吧。”他抬手提起水壶,骨节分明的手指衬着天青色的壶身非常好看,悠悠然地给自己倒了杯茶,端着也不喝,略吹了吹轻声道:“这话哥哥听听便好,也不用往心里去,横竖我也是道听途说了来的,当不得真呢。”
三皇子眨了眨眼睛:“最近皇后跟常御医走得近,我闲着也是闲着,叫了下人暗暗打听她是要做什么,这一打听可不得了,哥哥可知道是什么事儿?”
太子略略坐直了身子,不动声色地问:“什么事儿?”
三皇子笑着摇了摇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只不过是些陈皮烂谷子。”说着瞥了一眼太子:“就是我原先倒也没想着,这陈年往事倒是真的能挖出些东西呢。”
太子随口应了一声:“你挖出什么了?”
三皇子伸出细长的手指在桌子边上轻轻敲了敲,抬头冲太子笑得眉眼弯弯的:“你凑过来些我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卫风的轿子到了,挽翠忙上前去挑了帘子,见他脸色阴郁着,小声问:“大人可是遇着什么事儿了?”
卫风嗯了一声解了大氅问:“林大人呢?”
挽翠伸手接了大氅过去,应声道:“林大人身上有些不舒服,刚刚睡下了,要叫他起来吗”
卫风皱眉:“怎么不舒服,请太医了吗?”
挽翠应道:“已经差了人去请谷太医了,奴婢仔细查看了饮食,并没有什么不妥,心想着可能是吹着风了。”
卫风垂着眼睛想了想,问她:“林大人今天回来有没有见着什么人?”
挽翠蹙着眉想了想,摇头道:“没有呀,也就涣珠跟他说了会子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