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想笑。
无论怎么看,他现在都不像是要去亲吻谁,更像是凑过去吸一口浓烟。
黑影见他久久不行动,转头瞪了他一眼。
宁亚感觉到了,微微噘嘴,亲了它的脸一下——如果它身上的每个部位都和人类是相对应的话。
亲完,黑影哼哼唧唧地说:“一点感觉都没有。”说着,如被飓风吹过,一下子消散在黄沙上,留下宁亚呆呆地看着它离开的地方。
一晃又是好多天。
宁亚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开始苦中作乐——比如说堆沙。黑影有时候会冒出来捣乱,将他堆好的“城堡”推散,但是提供给宁亚的小草从来没有再迟到过。
这一天,宁亚在沙子上画了一幅简画。
父王、母后、大哥、大姐……霍普王师……狄林、哈德因……足足十六个人,正要在最后加上自己,黑影又冒出来了,对着一个个简单的小人评头论足了半天,指着狄林说:“这个是你?”
宁亚一怔:“不是。”
“怎么可能不是?”黑影指着海德因说,“这个分明是我。”
宁亚:“……”只有黄沙和手指,他的画简单到了极致,能够辨认的只有身高、身形和发型。除了自己这个原创者之外,怎么可能还有人能够辨认出他们谁是谁来?
但黑影固执地认定了海德因的那个就是自己。
宁亚道:“为什么?”
黑影道:“他们两个和别人不一样。”
宁亚努力地寻找着不一样的地方。
黑影道:“他们自动地靠近着对方。”
宁亚:“……”是他刚才动的时候,衣摆不小心扫到了狄林,才让他看上去像是要投奔到海德因怀抱中去。说到衣摆,他已经将一个月没有洗澡没有洗头了,好在这里没有镜子,他也不会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
他有点佩服司顿和黑影。这样的自己,他们竟然一个差点吻下去,一个已经吻了下去。
果然不是人啊。
宁亚嘴角微微扬起,身体突然被扑倒,黑影在黄沙上一扫,简笔画被扫平。
未几,司顿的声音出现在宫殿的门口。
他这次的脸色比前两次好些,提着一串葡萄进来,走到宁亚身边。
宁亚的嘴唇依旧很干,神情恹恹的,完全看不出刚刚还和黑影在这里说笑。
司顿拿出一个葡萄,挤了几滴葡萄汁在宁亚的嘴唇之间。
宁亚嘴唇轻轻地动了动,任由果汁自动地流入喉咙里。
司顿道:“这些天有想起什么吗?”
宁亚淡然地看着他。
这些日子,司顿也一直在琢磨。他想来想去都觉得那个人肯定留了一手,这种猜测渐渐地变成了一种信念,深植于心,让他坚信不疑,连带的开始怀疑宁亚的可信度:“你真的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宁亚眼眸低垂,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我到底应该想起……什么?”
司顿道:“从出生到现在,你有没有做过奇怪的梦?”
宁亚抬眸看着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司顿眼睛一亮:“什么梦?”
“一片黄沙,一个奇怪的,红发男人,披着红色的披风……”
不用往下听,司顿也知道他说的是自己,脸色顿时黑了黑,强忍着怒气说:“那奇怪的人呢?你有没有……不许说我!”
宁亚嘴角微勾,带着几分嘲弄地说:“您是神,不是人。”
司顿说:“到底有还是没有?”
宁亚心中一动。菲达从他的心脏里拿走了一块白色的像石头一样的东西,司顿追问他的心脏里的神格去哪里了。将两者结合,他心脏里的那颗东西应当是神格。
既然司顿知道他那颗东西是什么,有没有可能,他也知道黑影是谁?
他的脑海,有一个的魔鬼在摇旗呐喊:供出黑影,解开谜团!
被黑影和司顿暧昧得态度折磨得太久,久得他已经失去了虚与委蛇的力气,只想迅速出击,哪怕刀子太快有可能割了手,他也想试一试。
司顿看到了他的神色变化,像沙漠旅客看到了绿洲,疾声追问。
宁亚眼神闪了闪,正好看到司顿身后的长柱上,一团黑影慢慢地凝聚成人影,无声地注视着自己。黑影没有出声,也没有出面——脸依然是一团漆黑,可宁亚还是接收到了它给予的无声警告。
不用出声也能从没有五官没有表情的脸上读懂对方的想法,是宁亚最新炼成的技能。
司顿问不出结果,怒气上涌,将葡萄丢在地上,抬脚踩出。葡萄汁从脚底蔓延开来。
宁亚心痛得不忍再看。自从有了黑影小草的供养,他的食物和水暂时不成问题,可是,一天一株小草离温饱还差得很远,只能算勉强活下去而已,这么一串葡萄对他来说的,一样很珍贵。
见他心痛,司顿脸色反倒好了,低头哄他:“生气了?”
宁亚自嘲地说:“我有什么资格生气?”
司顿笑道:“你认识到这一点就好。在这里,你只有依附着我才能活下去,我是你唯一的神,也是你唯一可以仰赖的人。我要你把你知道的一切都毫无保留地告诉我!”
宁亚一言不发。
“这次先放过你。”司顿将踩扁的葡萄从脚底下拿出来,摘下一颗尚算完整的放入宁亚的口中,“你好好考虑。下一次,我一定要得到答案。”
“不许告诉他。”
司顿一走,黑影立刻露面。
宁亚侧卧,将踩过的葡萄放在嘴里呷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