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
弈麟见自己占了上风,便沾沾自喜起来,一面又差人回京报喜,一面还要乘胜追击。
裴胜慌了,忙拦住这个不怕死的道:“弈弟,蛮族入了关口,占尽了地势,你这会带着大军攻了进去,只怕讨不到好果子吃。”
这话若是旁人说了,兴许他还能听,偏只这个姓裴的说了听不得,当下拍着公案道:“我是主帅还是你是主帅,要不要我把这兵符让给你来带?”
裴胜黑着脸出了营帐。
弈大将军原本盘算着第二日就起兵攻进关口,趁热打铁,好一气将蛮人打走,谁料夜里北风起,鹅毛大雪下了一夜,到了第二日,满地积雪能没过膝盖,老马残马冻死百匹,不少重伤的兵士也都冻死了,满军营哀嚎连天,弈大将军只得暂且驻扎原地,只待天暖再做打算。
今年时运也差,那雪纷纷扬扬断断续续下了几个月,地上积雪直积到年关也未有消化之意。
圣上亲下圣旨,只命何时将蛮人驱走何时归朝。
弈驎大将军跪在雪地里冻的瑟瑟抖着,咬牙接过圣旨,心里骂爹骂娘,嘴上只能说:“谢圣上器重,臣必不负圣恩。”
朝廷又两次派兵送来了粮草冬衣,数万大军这才勉强撑着熬过了漫漫寒冬。
第57章 乱兵(二)
潭子实自从来了军营后,便一直跟着汤城、马智等人住着。
马智是个莽夫,五大三粗膀大腰圆,气力大的唬人,就是没脑子,汤城倒是还强些,不仅能烧火做饭,还能使兵器,肚子里也装了些文墨,颇为潭子实崇敬。
大雪封山,大军闲了起来。
潭子实白日里跟着汤城、马智等人一道习武,潭溪只坐在一边打瞌睡,晚间潭子实跟着汤城在营帐里点灯熬油的看些兵书,潭溪仍旧在一旁打瞌睡。
如今潭子实进了军营,行军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潭溪日日寸步不离,生怕这蠢货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弄死了。
就说前两日,汤城叫他去河边挑些水来,他到了水边好悬没把自己扔进去;还有上月,他跟着马智耍榔头,手一滑,榔头直溜溜往自己头上锤,还好潭溪伸手替他挡了一下,不然他早没命了。
潭溪支着腮,看着把头低低埋进书卷里的潭子实,忍不住皱了皱眉,也不知这等操心操肺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哐当”
潭子实的脑袋栽倒在书卷上,呼呼睡了过去。
潭溪摇了摇头,伸手扯过一件披风裹在潭子实身上,吹灭了摇摇晃晃的灯蕊子。
刚过完了年,地上积雪还未消完,弈大将军便有些耐不住性子了,底下一个小谋士在他耳边一吹鼓,便坐不住了,捏着兵符开始整兵理营。
裴胜算是看明白了,弈琳分明是公报私仇来了,便不再直谏,只语气委婉的劝道:“弈将军治军威武果断,能先发制敌,乃是我大叡朝数一数二的良将。”
说罢,裴胜又在心里骂道,但是你刚愎自用,有勇无谋,且心胸狭隘,实非君子。
弈驎挑眉看了他一眼,微微笑了笑。
“但是,如今冬雪未消,此刻出兵,只怕脏了将军的战袍战马,且大军倾巢一出,几万人便能叫这地上的雪踩成烂泥,到时弄的人马狼狈,岂不有损我朝盛威”
弈驎蹙了蹙眉,抬手掸了掸衣袍,道:“依副将之意,当如何?”
裴胜又趁机弯腰躬身,显得极其恭敬道:“正如将军先前所说,他区区几万蛮人何足挂齿,将军不必亲自出征,先派几个小先锋去探探虚实,待天暖些了再出兵不迟。”
弈驎满意的点点头,裴胜俯首帖耳的模样叫他甚是满足,当下下了军令,派遣王邙、樊涛两人,带领两千兵士先去一探虚实,余者留营待命。
令一下,潭子实就两眼放光,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总算是到了大展身手的时候了。
两千精兵兵分两路,在前头浩浩荡荡行路,潭子实不知死活的也跟了去。
“你们都说我当不了将军,爷我还非要当这个将军不成。”
潭溪跟在后头气的跺脚,直骂他蠢。
没奈何,人已上了杀场,哪有回头的道理,只得也跟着去了。
两千兵士紧赶慢赶,行了半日方来到关口。
马蹄子在雪里趟了半日,早冻的半残,战马都呼哧呼哧的打着响鼻。
潭子实跟在最后一面蹦跳着,一面搓手,又一面凑到嘴边哈着,眼见大军停住,便知道这是到了,便也顾不得冷,忙提着铁戟,往最前头跑,挨着两个小先锋的战马立着,只等着一会儿开战了好冲到最前头去。
此时关口极安静,敌军人马一盖不见,地上积雪还是新的,不曾见得一处脚印。
众人都心中好奇。
王邙跟樊涛两人将战马凑到一处,交头接耳来来回回嘀咕了半晌,眼看日头就要下山了,王邙清了清嗓子,一声令下,众人跟着战马冲了上去。
两千人声势浩大的冲进金汶关,只见关口里也空空荡荡不见人影,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于是众人放慢了步子,一面往里走,一面四处打量着,不知是谁叫了声:“那群狗杂碎莫不是叫我们吓得滚回老窝去了罢?”
众人嘻嘻哈哈笑了起来,附和道:“那群蛮子算什么,我们裴、弈两位将军哪里吃过败仗?”
“就是就是。”
众人说笑声在空荡荡的峡谷里荡来荡去,一时都松懈下来,有人提议道:“蛮子八成冻的受不了滚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