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玲珑的眼底忽而迸发出一道冷光,乔慧吓得一怔,忙解释道:“我瞎猜的,大嫂你别生气!”
“没事,我没往心里去,只是有些诧异。”水玲珑眨了眨眼,敛起了心底的抵触,她和云礼暴露在公众场合的接触翻来翻去也就姚家水玲溪发病那一回,作为水玲溪的姐姐,不能看着水玲溪咬伤太子,于情于理这事儿都圆得过去!贵邑宫那回,皇后也明明白白地说了,云礼的举措都是她授意的,乔慧大概是被颜蓁刺激到了才这么问,实际上,乔慧猜的挺准。
云礼他爹算是开创了大周史上自封太上皇的先河,便是桑玥当初远赴漠北寻宝,那都是弄了个“驾崩仙去”的名堂,是以,朝中也好,民间也罢,各种言论猜测不绝于耳。加上,南水西掉工程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喀什庆的旱灾眼看着便要迎刃而解,但二十年免税期也要结束,届时,南水西掉工程带给喀什庆的益处能否平息百姓纳税的不甘,云礼心里没底,只得日夜勤勉、狠批奏折,并大力提拔优秀人才,董佳琳的哥哥便是受益者之一。
随着阿诀的官运亨通,董佳琳在王府的地位再次提了起来,肃成侯府牛掰,大公主牛掰,但如今的阿诀也很牛掰,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比起不务正业的乔旭,刻苦勤勉的阿诀更得云礼器重。而论亲疏的话,大公主是太上皇的女儿,却只是云礼的庶妹,面子上过得去就好,要云礼像疼三公主这般疼大公主简直是天方夜谭。
于是,大公主和肃成侯府对甄氏的威慑渐渐没了功效,甄氏停掉了董佳琳的避子汤。
五月,冰冰诞下皇长女,举国欢庆。
水玲珑月份大了,体型也胖了,实在不宜舟车劳顿,小公主的满月酒便没有去成,诸葛流云、安郡王、王妃和乔慧都去了,水玲珑和老太君凑对儿说了会儿话。老太君离开喀什庆太久,思乡心切,一提到老太爷就哭得稀里哗啦。水玲珑才知道,漠北运送粮草的军队死在了喀什庆境内,偏诸葛流风重伤未愈,在府里办办公可以,真要出远门怕是吃不消,所以老太爷又领着诸葛府邸的护卫去往了漠北,与漠北协商这件事的解决方案。好容易解决了这个麻烦,南水西掉的河渠就挖到喀什庆境内了,老太爷顾不得歇息,又奔赴了施工第一线,初步估算,老太爷返京时,小柿子已经出生了。
还有两个月……
水玲珑的眼底流转起浓浓的兴奋和喜悦。
回了墨荷院,水玲珑舒舒服服地睡了个午觉。
夏季天热,水玲珑双身子又格外怕热,屋子里放了冰块也无济于事,一觉醒来,浑身都湿透了。
枝繁行至床边,挑起帐幔,讨巧地笑道:“大小姐,水放好了,奴婢伺候您沐浴。”
水玲珑伸出胳膊,枝繁扶着她坐起来,水玲珑摸着圆滚滚的肚子,问道:“世子回了没?”
枝繁说道:“满月酒宴好像有一整天,得夜里才回。”
难得休沐一天,却耗在宫里了,水玲珑站起身,在枝繁地搀扶下朝净房走去,刚走了一半,枝繁神色凝重地说道:“四小姐去了。”
去了?死了?
水玲珑挑了挑眉,在浴桶边站定,疑惑地道:“什么时候来的消息?”
尽管屋子里没第三人,枝繁仍压低了音量:“昭云在王爷书房偷偷看到的密报,说是病死了,王爷大概是怕老太君伤心,一直瞒着没公布!”
这便是给林小姐抵命了。水玲珑的素手覆上xiè_yī的丝带,看了枝繁一眼,这回总算学乖了没再瞒着她!水玲珑又问:“二夫人知不知道?”
枝繁蹙了蹙眉,道:“奴婢刚刚借着还册子的名义去了趟湘兰院,没听到太大的风声,不过出来见奴婢的不是流珠,是另一名丫鬟,奴婢就告诉她,奴婢想向流珠请教一下喀什庆的几种针织手法,丫鬟说流珠正忙,不大方便。”
小公主满月,甄氏明明受到了邀请,却称病在床足不出户,流珠也无暇分身,想来,她们是知晓诸葛姝的死讯了。水玲珑“嗯”了一声,摆了摆手,枝繁松了口气,退出净房。
上回二少奶奶滑胎,枝繁觉得自己难辞其咎,如果她早些告诉大小姐,四小姐喜欢郡王,再结合四小姐在喀什庆做的事儿,大小姐不难猜出四小姐潜藏的凶险性,那么,防患之下,或许二少奶奶的胎不会滑掉。希望这回,她没有表错功。
水玲珑洗漱了一番,浑身舒爽,换了件淡雅的绣茉莉束腰罗裙,拿起老太爷给她的字典继续学习,枝繁奉上一杯煮过加了糖的牛乳,水玲珑细细喝完,又发了一身汗,这澡算是白洗了!
水玲珑翻了几页字典,一眼瞥见桌上的账册,这是冷幽茹出门之前命岑儿送来的,她上午陪老太君聊天,下午睡觉,还没看。
水玲珑放下字典,拿起最上面的工房账册,随手一翻,就不由地睁大了眼眸,原以为像冷幽茹那样柔美淡漠的女子,写出来的字该是娟秀多姿、圆转回环的,没想到字里行间意态跌宕、神韵超逸,丝毫不逊于男子的洒脱恣意。
眼底掠过一丝惊艳之色,水玲珑又拿起算盘细细核算起了冷幽茹记的账目,一轮计算下来,她不得不佩服冷幽茹的本事,这个女人好像以前都是做甩手掌柜的吧,突然全盘接手,怎么也会有点儿不适应,但水玲珑从头算到尾,别说瑕疵了,账目上连一滴晕染开的墨迹都无,崭新得像印刷出来的一般,仿佛她这人,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