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丞吃痛,刚嚎了半句,便被封郁堵了嘴巴。
双臂的断口处浑血飞洒,溅在封郁的唇角,令他不悦地皱起眉头。
他抵着涟丞的头再度撞向石面,一面不屑冷哼:“本尊容你活到今日,你竟不知珍惜,三番五次来挑事,当真不识天高地厚。”
第一零三节 浓情蜜意 会有尽时(2)
迎着飞朔的血雾,封郁不避不让,一身粹白的纱袍尽染猩红。
他捂着涟丞的口鼻,居高临下垂眼瞧着。只这一掌的气力,便将涟丞牢牢抵在石面上动弹不得。断臂之痛撕心刻骨,可身在封郁的冷眼之下,涟丞却只能咬牙强忍着,唯恐多呜咽一声,便招来杀身之祸。
“本尊告诫过你多少次,若是再敢碰她,即刻便要你魂飞魄散。”封郁字字千钧,遍身杀意翻腾。林间无风静寂,他的两袖粹白却猎猎飞扬,卷着血沫,仿佛浸血白蝶,妖异可怖。
他掌上骤然施力,将涟丞的下颔骨生生拧碎。倒刺的碎骨扎入涟丞的舌尖,是他再也经受不住的剧痛。他想要求饶几句,怎奈塌碎无力的下巴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哼哼。封郁将嘴边的血点抹去,唇角一勾笑得肃杀:“三千年来,你这耳朵分明就是摆设,要它还有何用?”
他话音未落,指间紧绷的金弦已向着涟丞的右耳根剐去,只凉丝丝地一蹭,便将整片耳朵齐根削得干净。痛楚翻涌而来,涟丞却连咬牙也不能了。他怨毒地拿眼瞪着封郁,不料封郁却仰头大笑,嘲讽道:“你这小子又起坏心眼了,想日后寻衅报复?你以为今日还能从本尊手里捡回条贱命么?”
封郁杀心已起,一柱金弦再不拖沓,直逼向涟丞的脖颈。
旦夕之际,只见绯光横空一档,将封郁指间的金弦堪堪格开。鸾凤的剑尖轻点在封郁的额心,虽只是虚唬一记,却也骗得他侧倾了半步。借着这空隙,莲兮赶忙插入两人之间,张臂挡在了涟丞身前。
“兮儿,你躲开……”封郁长发缭乱,有如月下的嗜血罗刹。平日温润的嗓音浸透了杀意,冷然无感,令人胆寒。
迎着他残酷的目光,她亦无法退缩,一柄鸾凤掖在身后紧护着涟丞,一柄梦龙直抵在封郁的剑侧,同他的眼色,是一般的执拗。
封郁振袖一拂想将莲兮推开,她却巍然不动。他眉梢一挑,失笑道:“你可知道自己护着的是怎样歹毒的小人?若非四千年来我时时刻刻盯着他,又拿他的身家性命胁迫,你哪来一个温柔的涟哥哥?”
“就算如今他想杀我,也是我唯一的兄长……”
封郁不耐地扬手,腕间缠绕的金弦飞攀而来,将梦龙挑在一边。梦龙鸾凤削铁如泥,生来便比一般神兵更刚硬些。数千年中莲兮仗着这一对雌雄剑,与各路仙友的兵器对砍对剐了不少,也从未见剑刃有一丝损伤。不想封郁手间的金弦只在梦龙的剑刃上一缠一卷,竟豁下一道小缺口。
赤裸张狂的煞气,透过梦龙传入手中,顿时让莲兮想起封郁手刃朔阳时,曾曝现一瞬的杀气。
“如今?”封郁好笑道:“你这长兄想要杀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自你出生起,他便一味嫉妒,背地里不知干过多少龌龊勾当,几次三番险些置你于死地。你竟还成日乐呵呵与他厮混,真是叫我无言。”
莲兮一怔,手中的剑愈发绵软无力。
瑟缩在莲兮身后的涟丞逮着两人对峙的空子,刚想遁走,便被飞卷过来的金弦缠住了脚踝。封郁冷冷道:“本尊让你走了么?”
弦上一收,勒得他叫苦不迭。他慌忙缩头躲回莲兮背后,一对断臂紧紧抱着她的腰身,口齿含糊地说道:“兮儿,带我……走,他神元大失……你不必怕,怕他……”
莲兮扭头望了涟丞一眼,心间揪得生疼。
那昔日里翩翩潇洒的紫衣男儿,形同白日泡影,不复存在。剑眉星目,一点绛唇,掩在满脸鲜血与涕泪之后,再也难以分辨。他哀求着她的时候,或许仍是笑着的,可往日那温和如泉的笑意,眼下却与他的下颔一齐崩塌,成了丑陋的谄媚。
数百年前牵着她的手,并肩站在海底仰望繁星的那人;前一刻扼着她的喉咙,满眼狰狞痛下杀手的那人;此时此刻牢牢抱着她,涕泗横流摇尾乞怜的那人。究竟哪一个,才是她的长兄龙涟丞?
纵是双剑在手,她却不知该向谁举剑。
涟丞的断臂伤口血涌不止,溯溯从莲兮的腰间淌下,将她临行前精心挑选的绯色衣裙蹭得狼狈。他唯恐她轻信了封郁的话,摇了摇她又说道:“兮儿,我与你……血浓于水,数千年的感情……你竟更信他么?他哪有什么真情真爱……不过想骗你的一对剑去……好、好让他稳坐天下……”
涟丞张口还欲说话,缠在踝上的金弦却锋芒骤起,又绞断了他的右脚。
他对疼痛已然有些麻木,这时却嚎叫得格外响亮凄厉。
“你这是做什么!”莲兮终究有些不忍,对着封郁怒斥道:“何必这样折磨他?”
封郁抽回金弦,沉静说:“从前,我看在你自小依恋长兄的份上,每次只是警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