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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泽走后,整个机甲中心内慢慢恢复了安静。
将中心映如白昼般的刺目灯光,也被维尔西斯一盏一盏,用精神力迫使它们熄灭。
他只留下了撒旦内部的几束光线,室内变得昏暗起来。
在最少的外界干扰下,时空仿佛凝滞,又仿佛可以在任何一个节点上穿梭。
维尔西斯找到了一种七百年前的怀旧感,当他将撒旦从战场上带走,洗清上面的血液与罪恶,重置了关于它一切的记忆,而历史却又鬼使神差地再度重合。仿佛这就是撒旦应有的命运,永远站在世界的对立面。
他其实可以不为艾泽激活撒旦的,只要撒旦一直沉睡,艾泽就将失去最有利的左膀右臂,没有了机甲的支持,他与帝国的对战一定会备受掣肘。但……也只是掣肘而已。而如果维尔西斯无法做到这件事,艾泽也一定不会放弃撒旦,他或许会直捣帝国的机甲训练场,抓几百个机甲修复兵种,谁拒绝就杀死谁,直到有人为他修好机甲为止。
这就是艾泽。
比一个还有毅力与决心。
维尔西斯想着,竟然忍不住笑了,他摇摇头,放弃思考,而是在冥思中慢慢集中所有的意识,凝聚成最为强大的精神力。他将机甲中枢系统顶端的金属舱盖整个移开,属于机甲最核心与关键的精神线路立时曝露在维尔西斯眼前。
有不少隐秘的线在战役中被炮火燎断,机械人或许从不知道中枢系统内的构造,因此并没有修复到这里。
这种珍贵的精神线非常难制造,维尔西斯一时找不到替代品,只能用自己的精神力向其中灌注力量,封锁破绽的线端,将其重新对接起来。
完成这些,最重要的还是将机甲彻底完全的激活起来,就像771年前那样,维尔西斯需要用自己的精神力带动机甲重新进入运转进程。
他闭上眼,伸手直接从系统内部探到最根部最核心的一枚机械芯片上,从这里,无数的线路发散出去,最终带动整个机甲的运行。维尔西斯再一次凝聚起他所有的精神力,在亘古的宇宙间所吸收的力量与意识,都在这一刻迅速迸发。
维尔西斯能感觉到,好像有千万堵钢铁的高墙正挡在他精神力的前端,这是一枚已死的芯片,却需要崭新的力量为他带来重生!维尔西斯不断深呼吸,用尽所有的精神力,冲破桎梏……就在一瞬间!
所有阻隔的力量顿然消失,云开月明!
“撒旦!醒!!”
维尔西斯一声奋力地低吼,猝然睁眼,整个机甲在同一刹那倏然亮了起来,撒旦意识复苏!
此刻,维尔西斯已经大汗淋漓,浑身的衣服都湿透了,嵌入骨骼的子弹带动着维尔西斯整个左肩都开始发痛,而幸好,撒旦终于醒来。于维尔西斯而言,那只是他一霎所迸发的力量,可在现实里,已经游走了近五个小时的光阴。
撒旦仿佛察觉到维尔西斯的不适,他主动碰触了一下对方的精神力,尔后迅速后撤,好像生怕被维尔西斯所掌控一般。
“圣使……又一次,是您救了我,谢谢。”
机甲低沉的声音在中心内回荡起,维尔西斯疲惫地仰面躺倒,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没事。”
“您受伤了,圣使。”
维尔西斯一动也不想动,他已经太久没有这样耗费过自己的精神力了,带动一整个s级机甲,走过的是从无到有的历程,维尔西斯很想摸着这个小机甲告诉他,他已经是一个很苍老的圣使了。
但因为他仍然有使命,因为宇宙仍未湮灭。
所以他没有资格面对漫长的时空言及自己的“老”。
他永远是宇宙的孩子。
“没事。”维尔西斯又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撒旦,我有话要问你,是你选择了艾泽,对吗?你在坠毁的关头选择救他,为什么?”
第22章 大喜过望
撒旦似乎早有预感,维尔西斯会有此一问,因此机甲没有沉默太久,就回答了维尔西斯。
“是的,圣使,是我选择了艾泽。帝国将我封存太久了,我需要离开,他是最好的契机,我不能放弃。”
维尔西斯叹了口气,世间总是如此,他曾一度提醒帝国,不需要将撒旦沉封太久,拥有一个合适的主人会比将它禁锢起来更安全。过度的压抑换来的一定是反抗,历史的脚印总会重叠在一起。
“所以你宁可自己永远无法醒来,也一定要救他?”维尔西斯有些无奈,木已成舟,他总不能再回到最开始的起点,从释放撒旦开始改变一切。
然而,撒旦却矢口否认了,“不,圣使,我救艾泽,是因为他值得活着!或许您比我经历过更多,因此没有感觉,但艾泽是我所见到最坚韧的o!您只看到艾泽杀人嗜血,但没有看到过那些人加诸到他身上的不幸!!是那些对艾泽的欺辱,才让艾泽走上这条路,他才是无辜的!”
机甲震荡的声音响在耳畔,维尔西斯的脸色却平静且坚定,“是,我知道,艾泽有他的不幸,他也很坚强,没有屈服,没有被这些挫折击败。但他不应将不幸移植给平民,当权者的谬误,不应有宇宙的子民来承担。更何况,杀戮、毁灭本身并没有任何意义,你认为艾泽能拯救这个世界吗?不,他只是将人们从一个不幸带到了另一个更不幸的深渊。”
撒旦无言以对,机甲陷入了沉默。
维尔西斯也不再说话,他其实并不喜欢说服别人,他有属于自己近千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