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无动于衷,扛着他大步流星地向自己马车走。言浚无奈,只得软语央告:“行了,行了,我不生气还不成,快放下我来!”
他眼风一扫,分明看见商淮的小徒弟夏季从墙根下一溜烟儿闪了过去,急得一口咬上沈砚腰侧,恨道:“今日栽在你手上了,还不放我下来,命都要没了!”
沈砚并非有勇无谋之辈,他心中存着一口气,早已看见夏季鬼鬼祟祟地躲在一旁听墙角,半是赌气半是有心,故意闹了这一出。
“属狗的吧你!”他揉着腰侧的牙印,觉得那里定已绽出血痕,“差点儿给我咬出不举的毛病!”
言浚拨着缠在发间的衣带,啐道:“该,我真恨不得捅你几个血窟窿!”
“真是最毒你们文人之心!”沈砚瞥瞥宫门,道:“若问起来,你如实回禀就是,赶明儿有了罪过,我自来领受。”
今日之事传到皇上耳朵里,他和言浚都有不是。他既如此做,便已做好准备,只是无辜殃及言浚,他心内不忍,只有大包大揽将他摘得干干净净方可。
“你就拧罢,有你的好果子吃!”言浚叹口气,转身去了。
沈砚出神片刻,低低笑了。
萧索今日回去未见着欧阳旭,不知他清早出去做什么,又怕他是为避开自己所以才躲出去的,不禁掂来倒去地忧心一番。
善姑给他留有早饭,他梳洗一番,吃过饭,上了一趟街,在仁和药铺抓了两剂药,回来寻出一只药瓮子坐在火上慢慢熬煎。
昨夜沈砚酒醉,拉着他疯闹个没完,先是逼着他亲亲那里,又是命他跨在身上自力更生,分明他浑身都软了,还迫着他说那些难以启齿的话。
事后他蜷在榻上动不得,沈砚却愈发来了j-i,ng神,直嚷着说自己没醉。萧索劝他少饮,舌头都打飘了。他还强词夺理:“本……本将军,自来如此,大……大舌头,不是醉!”
萧索汗颜,他又说:“不信,我……我给你,耍个剑!”说着不顾反对,抽出剑来一气乱砍,又说:“本……本将军,再给你耍个桂花剑!”
自来也没听说过桂花剑,也不晓得他从哪儿比划出的剑招。只见白光闪烁,如千万条银蛇在空中飞舞,竟真有几分唬人。
那水榭原是建在湖中,只有一条石桥连着岸边,旁边还有一座荷叶形的露台,也是跨水接岸的。他兴之所至,觉得水榭里舞不开,歪歪斜斜走到门边说:“本将军给……给你展示展示轻功!”
说着纵身一跃,如流矢般蹿入了夜幕,身形优雅至极,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白光。萧索软脚虾似的扑到栏杆边,只听“扑通”一声响,方才展示轻功的人直直坠进了湖中。夜空中犹自回荡着“哎呀”的叫声,惊起一滩鸥鹭。
这景象蔚为壮观,萧索呆愣半晌,方想起呼救。沈砚被打捞上岸时,咧着嘴笑出一口白牙,还吹嘘说:“上乘闭气功,就……就是这么厉害!”
众人不约而同地背过脸去,只有萧索点头称赞:“……厉害,厉害!”
秋水甚凉,他落水后酒醒不少,正讪讪的时候忽然打出两个喷嚏,果然已染上风寒。他嫌丢脸,且带着余存的酒意,说什么也不让叫郎中,嘱咐众人不许再提今夜之事后,便拉着萧索回房就寝。
今晨沈砚送他回去的路上,连着咳了几声,显是病情加重的迹象。萧索知道他注重颜面,绝不会请大夫调理,便想煎几剂汤药,让十一给他带去。想来自己费心熬的,他纵然不肯承认伤风,也会将药喝了的。
十一近来对他忽然亲切了许多,时常笑脸相迎,也不知是因何缘故。萧索将药交给他时,嘱咐说这药容易洒,赶车时需要格外小心些,又说凉了损伤药性,请他务必快快送到将军府,亲自看着沈砚喝下去。他竟未觉得烦,欢欢喜喜地答应着去了。
沈砚回到府中,十一也赶着马车到了。只是一个在前门光明正大地进去,一个在后街闹市里悄悄进去。
将药送到他家将军面前时,沈砚还嘀嘀咕咕地说自己无病。十一便劝道:“爷,这药是萧公子一大早亲自跑去药铺抓的,回来又守着炉子熬了半日,吩咐我务必看着您喝下去。您若不喝,不但我没法回话,萧公子的心意也糟蹋了。”
沈砚听如此说,才不情不愿地喝了,又说:“嗯……本将军自然没病。他们文人胆子小、事儿多怕死,生恐染疾,所以这样小题大做。我是看他如此尽心,不愿拂他的意,才勉强喝的,知道吗?”
“属下明白。”十一躬身道:“将军内功天下无双,和轻功一样的厉害,泡一夜都没事儿,哪里会伤风!”
沈砚:“……”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
今天下雨,在家睡了一天,爽哉!
第50章 啮齿之情
欧阳旭和王铁嘴直到入夜才回来,二人似乎都有些疲乏。萧索想他们在茶馆忙了一日,自然是累的,因此也没理会,只和善姑忙前忙后地给他们置办晚饭。
次日晨起,萧索便又去小莲蓬巷坐马车。他如今私会沈砚已成自然,和十一打个招呼便安心上车往南山去。
昨日沈砚说过,今日要接他去冰室相会。因此早晨出来时,他特意穿上了沈砚给的青蓝斗篷。上次只在窨室外待着,他便冻得受不住,此次自然要学个乖。
一路向南行去,房舍渐渐朴素起来,绿树青山缓缓映入眼帘。再走片刻,前面已是覆舟山下的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