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表扬。跟我搭档的战友都知道我是‘干活打冲锋、评奖拖后腿’,都怕被我粘包儿拖累。
冬梅从不嫌我家境贫苦、级别低,津贴少,只要我能真心疼人踏实跟她过日子;我恨不得下跪求着连指导员批了结婚报告,才和冬梅扯了证。没多久冬梅就怀上了,我每天求告爹妈在天之灵,保佑我的孩子安稳降生。王靖珲以军事演习前期工作紧张为由,就是不批准我请调后备组的申请。
一直耗到演习结束,冬梅挺着大肚子到部队来探亲。我前期没能照顾好冬梅,就托人就近找了民房把媳妇安置下来。可冬梅还是因为早年体虚,怀孕初期又操劳家里还要为我担心···快七个月了,却查出了妊娠血压高征兆。医生警告我说,必须先做引产,调养好的女人过些时日还能在要孩子;要不然大人孩子都保不了。我想请长假陪着媳妇做引产也好照顾她,姓王的还是以工作借口不批。
部队所在地医院妇科主任就是王靖珲的老婆,硬说要拿钱收人住院,否则就拔了输液针头把人搁在医院大门外面去···我跑回连队,找所有能说上话的战友借了钱赶回医院,姓王的老婆却锁门回家了,是值夜班的轮转小医生上的手术···还是没能抢下孩子一条小命。引下来的孩子全身紫青,是个模样手脚可齐整的闺女,可就是没法活过来···冬梅硬是抱着死孩子不撒手,在观察室床上熬到天亮,就撇下了我···临死时候她抱着我的头央告我说:对不住我和段家,求我看在夫妻情份上在瞿家留守几年,帮她把虎子供到上大学···丈母娘眼瞧着闺女走着出门,竟是一口棺材运回来母女俩,痛心的躺在炕上半年下不了地。
我发送完老婆孩子,回队伍上找王靖珲办转业。姓王的说我未经批准无故离队,要给我记过处分···操他个祖宗的,他这是自寻找死,我要是再窝囊忍性,冬梅和孩子地下能安生吗!两年前我在海边别墅区,看见了杜友亮带着他老婆孩子,热热闹闹一家子过得那个欢喜···可我的老婆孩子呢,却挤在冰冷的土层下面。我怎么能眼看着害我家破人亡的畜生,心安理得享受做人的幸福呢!他们都该去给我老婆孩子偿命···偿命!”
薛中泽都没想到自己也有眼窝浅的时候,随着声泪俱下的讲述哭诉,他已不自觉的泪水横流,泪水顺着捂在口鼻处的手,一直淌到手腕小臂上。对面隔间里的段志国拼命地晃动着铁椅,借助坚固绑缚的同感缓解内腔更为痛彻心腑的膨胀,仰着脖子失声哭嚎着。
推椅起身时,薛中泽明显有虚脱感,他挪步向前到钢化玻璃前,摊开手掌扶着玻璃,同时也是支撑着自己:“段志国,你的艰苦、辛劳能感动我,仅从一个男人的角色上讲,我信服你是坚忍、有担当的汉子。瞿冬梅有夫如此,也不负她为你辛劳守候。但这一切绝不代表着,可以就此抵偿你曾经的作恶。我年轻资历浅,有些关乎仁义道德的大论,尚不足以评述。我只听过有句老话:杀人可恕情理难容。为自己的罪恶担当负责,是做人的起码本分。人字笔画的一撇一捺,写的就是构成人的起码构架,言行和天良。为人一世,要对得起自己‘一撇一捺’写成的人字;非此便与qín_shòu无异。”
段志国勉强收住嚎哭,勉强在衣服上蹭掉涕泪,结结巴巴的最后开口道:“···李子,人之将死,临终赠言,也不负与你以善相交一场。东家手里攒的雇佣杀手不止我一个···我只听死了的程卫东念叨过一个掌柜外号黑桃q的。再多的,我也沾不着边儿。从今往后,你自求多福吧···我就最后求你个事儿,要是能发还尸体或骨灰之类的,求你托人交给瞿家,让我和冬梅并骨合葬了。冬梅坟前立的是双人墓碑。”
当年十月中旬,海边辑凶案仅在内部宣布结案,主犯之一段某因在破案后期有明显重大立功表现,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相关庭审、质证、宣判皆出于安全考虑,不予公开进行。宣读完判决之后,段志国就被加上重铐塞进加密押解车解往监区。
十月底薛中泽被叫到陆正纲的办公处,一座隐身在市区边缘地区的机关办公楼里。陆科长明白告诉他,还是奉上级指示、出于安全考虑,海岸辑凶案涉及着许多尚未破获的重大案件,有的甚至尚在未予立案阶段。因此对于薛中泽个人的岗位安排,采取保守安置原则。最终决定准以五年为限进行脱密褪色审查,帮助其逐渐脱离机密境地。五年期满审查合格,以普通身份单分出户口落户,并为其安排外挂单位的相应公职。此外另附规则:出于工作需要,户口暂时作成集体户口。年底期间即老战士复员到新兵进营这个阶段,暂时不准出现在亲近家人面前。
薛中泽一听不让回家就急了,摔下档案夹质问:我不干,凭什么?!陆正纲扔掉了几乎烧到手的烟屁,终于道出不得已之情。他现在职级所限,还没那么大权力把薛中泽调到手底下任职。
市级j字口的领导不松口,李长材为避免继子回来闹事儿,把关系拖到了部委领导跟前。针对李竞个人的复员军人工作分配选择,只能限于大型商贸中心、机关企业保卫科、再就是偏远山区派出所,轻省点儿职位是市内几家中小学体育老师。再多的情形,陆正纲也不好拆解,只能采取折中办法,找个妥帖清静的市区单位挂个闲差。
陆正纲和燕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