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
墨燃紧紧揪住了薛正雍的衣摆,他抖得太厉害了,他抖得太厉害了……
“好!!”
下面爆发出一阵排山倒海的叫好声,英雄们拍着巴掌,乐不可支。
“打得好!惩恶扬善!再来一次!”
“谁扔的?不要扔。”天音阁的弟子在台上喊了两嗓子,也就随着众人去了,下面七七八八地扔上各种东西,菜叶,石头,j-i蛋,刀子,那些人自己施了个结界,立在旁边看着,只要不会立刻要了她的命,他们就不去阻拦。
天音阁素来英气凛然,不会和伸张正义的群众过不去。
墨燃回忆到此处,只觉得心中窒闷得厉害,不愿再想下去。他闭了闭眼睛,复又睁开。
“你看着吧,薛蒙。如果南宫驷执意不愿承认自己是师尊的徒弟,那么他就彻底在修真界失去了屏障。等蛟山一行结束,若他们真的把南宫驷带去天音阁问审,你会看到与当年一模一样的场景。”
薛蒙道:“可当年天音阁审讯,大家那么气愤,也只是因为那个女的杀了人,所以……”
“所以刀子握在手上,想怎么捅,就怎么捅了,对不对?”墨燃的心情愈发沉重了,还有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这世上有多少人,是借着“伸张正义”的旗号,在行恶毒的事,把生活里的不如意,把自己胸腔里的暴戾、疯狂、惊人的煞气,都发泄在了这种地方。
喝完茶,又聊了一会儿,见日头渐晚,薛蒙便离去了。
墨燃走到窗边,将方才收在袖里的珍珑棋拿出来,盯了须臾,双指注灵用力,狠狠一捻,便成灰烬。
起风了,所有的树叶都在颤抖,窗前的人也在颤抖,他慢慢抬起手,遮覆住自己的脸庞。他近乎是疲惫地,支愣在窗棂上,很久很久,才转身离开,走到屋子深处,被黑暗吞没掉。
他在漆黑的屋子里坐了半天,思来想去,想到最后整个人都是破碎的,是崩溃的,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觉得有些事情自己或许应当说出来,可是说出来亦或许会更乱,更一发不可收拾。
该怎么办?
他不知道……
他越想越不甘,越想越混乱,他忐忑,他痛苦。
他想着那个站在自己身后的幕后黑手。
他想到修真界对天音阁敬若神明般的崇拜与迷信。
他想到那个被审讯的女人,双腿血r_ou_模糊。
墨燃像困兽一样在房间里踱步,像疯子一样在房间里踱步,踏仙君和墨宗师的影子来回在他英俊的面容上出现,一个吞噬掉一个。
到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他站起来。
推门走了出去。
夜深了。
楚晚宁准备入睡,忽听得外头有人敲门。他打开门,看到墨燃立在外头,微微一怔。
“你怎么来了?”
墨燃只觉得自己要疯了,被随时随地会降临的大灾劫逼疯。他鼓足勇气,原想要开口解释这荒谬的一切。但看到楚晚宁的脸,他的勇气就都碎成了渣滓,成了泥灰,成了自私和软弱。
“……师尊……”墨燃顿了顿,鼻音略重,“我睡不着。能进去坐一坐吗?”
楚晚宁便让开,墨燃进了屋,反手关上了门。或许是因为他不安的气息太浓重,浓重到即使一言不发,楚晚宁都能觉察到他内心的焦躁。他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墨燃没有吭声,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忽然走到窗前,双手合拢,将唯一的窗门紧闭。
“我……”墨燃一开口,嗓音沙哑地厉害,忽然心绪上涌,助长那一股疯狂的冲动,“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关于徐霜林?”
墨燃摇摇头,犹豫一会儿,又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灯烛的火光倒映在他眼睛里,像一根根吐信的毒蛇,鲜红的舌头,扭曲盘绕,他脸上的神情太乱了,眼中的光芒也很零落,楚晚宁怔了一会儿,抬起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
可是指尖才触上他的面庞,墨燃就猛地闭上了眼睛,他的睫毛在颤抖,喉结在滚动,似乎是被蝎子蛰中了一样,他转过身,含糊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
“可不可以熄了灯。”墨燃说,“……看到你,我说不出口。”
楚晚宁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墨燃,令他汗毛根根倒竖,好像有个毁天灭地的东西即将坠落,压碎立在下面的每一个人。
楚晚宁没再说话,原地站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墨燃便走到了烛台前,他盯着那烛火看了一会儿,而后抬手,灭去那最后一点光明。
屋里霎时陷入一片黑暗。
但墨燃方才盯得久了,眼前还晃动着烛火的虚影,从橙黄到五光十色,从具体到模糊。
他立在原处,背对着楚晚宁,楚晚宁没有催促,等着他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墨燃回忆里之前那个被审讯的女人,最早设定是之前言情文里的女主角。
然后发现时间线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