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晚宁蹙眉道:“有人提前放置于此?”
“嗯,我是这么觉得的。”
贪狼长老在一旁听了,恍然大悟:“这种噬魂虫能储存灵力,灾劫过后,怨灵遍地,临沂修士众多,虫子吃了修士的魂灵,就成了一只一只储藏了不同属性灵力的种子。有了这成千上万的种子,哪怕不需要用自己的法术,也可以驱动大多数的阵法。”
那么放虫子的人会是谁?有谁能事先预料到临沂这场劫难?有谁需要外界灵力?
没有人回答,但答案不言而喻。
只有始作俑者,徐霜林,或者该称他原名,南宫絮。
薛正雍道:“所以上下修界这段时日,一直靠着法术痕迹来寻找徐霜林,结果他用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力量,而是虫子的?”
南宫驷道:“嗯,确实如此。”
薛正雍沉吟道:“唔……探测法术,从来都只能探测人的,确实探测不了兽类妖类的痕迹。如果徐霜林用了这个办法,的确能掩藏踪迹很长时间。”
他又问贪狼:“能靠追踪虫子,找到徐霜林的下落吗?”
贪狼道:“不可能,噬魂虫下通幽冥,吃饱了魂灵碎片后,它们就全部往地下走,根本查不出去向。”
听到此处,薛正雍忽的想起了什么,说道:“既然往幽冥走,为何不去问一问怀罪大师?他应该能知鬼界事。”
楚晚宁却立即道:“不必去问他。”
“为什么?”
“找他也无用。”楚晚宁道,“他不愿c-h-a手红尘,什么事都不会说的。”
楚晚宁曾是怀罪的亲传弟子,此时此刻他这样斩钉截铁地说出这句话,众人虽然迷惑不解,但总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大殿内瞬息又陷入了沉默。
半晌,薛正雍喃喃道:“那该如何是好?既然徐霜林能利用蛊虫的灵力躲避搜捕,我们再怎么查都是无用的,难道就由着他去?”
楚晚宁提议道:“换个搜捕思路,行不行?”
“怎么说?”
“尊主,徐霜林走的时候,带走了三样东西,你可还记得是哪三样?”
薛正雍一一掰数道:“罗枫华的灵核、南宫……”他看了南宫驷一眼,心中暗叹,放轻了声音,“南宫掌门、还有一把神武。”
楚晚宁道:“好,一个人做事总会有他的目的,他在急着逃离时,仍然坚持要带走这三样东西,绝不会是闲着无聊。那么依尊主之见,徐霜林此人,带走他哥哥做什么?”
“嗯……报仇?”
“那他拿走神武,又是为了做什么?”
薛正雍想了想:“靠五种纯澈灵力,撕开鬼界裂缝。”
“撕开鬼界裂缝是为了得到罗枫华的灵核。”楚晚宁道,“他没有必要撕开第二次。”
“那是为了什么?”
楚晚宁说:“我觉得有一种可能,他是为了重生术。”
薛正雍愣了一下:“但重生术……不需要五种至纯灵力也能施展,怀罪大师不就曾经施展过吗?”
楚晚宁摇了摇头:“怀罪曾说,世上重生之法并非完全相同,所以尊主不必以他施展的作为参考。”
贪狼听到这里,冷笑一声:“玉衡长老空口无凭,如何就敢妄自揣测,徐霜林做这些是为了修炼重生禁术?”
楚晚宁道:“凭他带走的最后一样东西,罗枫华的灵核。”
大殿之中,楚晚宁的声音平稳低沉,有条不紊。
“多年前,我曾在彩蝶镇审过一个枉死的姑娘,那姑娘年幼时曾遇到一个浑身是血的疯子,塞给她橘子吃,还说她的眼睛长得很像自己一位故人,那个疯子最后还说了一句话——临沂有男儿,二十心已死。”
二十岁,那是南宫絮被栽赃,被众人抨击永世不得翻身的年纪。
那一年灵山大会,他意气风发,心高气傲,觉得只要凭借自己一身才华,毕生努力,就能拥有公平公正,拥有所有自己应当得到的东西。
可是他倾尽努力,得到的却只有一世骂名。
手中利刃,心中抱负,竟敌不过哥哥舌灿莲花,溜须拍马。
他恨。
恨到深处无处可申冤,所有人都在嘲笑他,指责他,唾弃他。
最终活人成了死人,死人成了厉鬼。
厉鬼从残山恨血里爬出来,要向这世上所有正人君子,讨回自己应得的公道。
“这个疯子而今不用多说,就是徐霜林,那么故人是谁?罗纤纤的眼睛像谁?”
“长得相似又都姓罗……”薛正雍愕然道,“该不会是罗枫华吧?”
楚晚宁道:“我觉得应当是罗枫华。在金城湖底,徐霜林尝试着珍珑棋局与重生两样术法,珍珑棋局是为c,ao纵他人,重生是为了谁?他一共才带走两具躯体,南宫掌门的,罗枫华的,总不至于是为了南宫掌门。”
薛正雍喃喃道:“但是他复活罗枫华做什么?罗枫华不是曾经陷害过他的人吗?”
“人心难测,不可妄言。”楚晚宁道,“不过他带走罗枫华的尸身,除了使之复活,我想不到别的用途。”
众人便都默然了,仔细思量,他们都觉得楚晚宁分析的确实不错,可依旧是无凭无据。说到底,这些终究只是他们的推论而已,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只有此刻不知隐匿于何处的徐霜林自己才能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