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头道:“所谓心魔,无形无质,但就其一魔字,我本以为是异界之魔物闯入人间,直到昨日我宗宗主……说来惭愧,诸位长老合力逼出隐藏其识海中心魔时,伤及其本体,虽不慎让其带伤逃离,但却留下了此物。”
说着,厉初篁便拿出一枚紫黑色破碎甲片,上面有一些晶紫色的干涸痕迹,从上面散发出的阵阵细微腥味可知那竟然是血。
“这是某种……妖兽的指爪?”
厉初篁笑道:“道友果然一眼即明,此妖兽却是闻所未闻,不过联系其操纵梦境之能,在下便猜想三界万兽谱中,倒是有几类妖兽可有此异能,譬如青丘九尾妖族……不过九尾一组虽有妖性,但一向因天资奇绝早已为天地宠儿,此物特征又与其相去甚远,排除下来,便似乎唯有一种传说中的妖兽符合此物特征。”
玄霄闭目思索片刻,道:“《山海经笺疏》有云西山有异兽,紫爪狸首,声近猛豹,食梦而生,民间号之曰梦貘。”
厉初篁笑而不语……正当他泼脏水泼得不能更愉快之时,脚下一个奇怪的黑影不断放大。
黑影十分奇怪,有两条凌乱的触手和一块门板样的东西,它实在太怪异了,看起来……看起来就像一只双马尾叽萝从天而降……
“二叔剑下留人!”
众所周知,藏剑的负重十分惊人,带着这样的负重开大轻功翻山越岭时各种方面的负重就更加惊人,下落时甚至发出了与空气摩擦的刺耳声响。
厉初篁处于影帝模式时一瞬间眼里闪过很多复杂的思想,他给自己的定位是医者,身为一个奶……不,医者,他必然要在一定程度上示弱,也就是说不能暴露自身实力,尤其是对面这人,看似严肃耿直实则心细如发。如果下一刻头顶上那二货真的砸中自己,自己躲了,则是暴露身手,那么后续的打入琼华内部调查古剑之事势必受到一定阻挠,如果自己不闪……
厉初篁想了这么多本能地想闪之时已经来不及了,但觉背后一道巨力狠狠撞过来,眼前就是一黑……
叶玑罗:=口=!
叶玑罗沉默了一下,把重剑从厉初篁背上拿开,揉了揉脸怒视云天青:“师叔你这么莽撞打人真是太不应该了你看他都昏倒了!”
云天青:……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当你二叔智障吗?
玄霄转过头来对云天青道:“你何时暗算于他?”
云天青捂着膝盖一边哭去了。
随后玄霄在太一仙径发现心魔疑踪的事简略对太清掌门说了说,掌门也予以相当重视。鉴于厉初篁是个娇弱的、看似战五渣的医者,又是下任青玉坛掌门,琼华倒也没有怠慢。
只不过帮忙医治其疑似腰部重创的长老很是委琐地问了一句难道是厉少宗主为了与心魔缠斗勇于献身了?
厉初篁发觉琼华真是个可怕的门派。
待到入夜,厉初篁正在以神识探查琼华搜寻自己想要的古剑线索时,门窗闹鬼一样吱了一声打开。
“先生。”
细小的,稚气未脱的声音,说不上什么喜怒,就好像旧时随意地一唤。
心头一动,却没什么反应,一脸困惑地回头:“叶姑娘?”
“……”
叶玑罗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想什么呢,先生活着时才见过他,就算转世投生,他此时此刻也该是个婴孩。
“抱歉,我……先前对你有所误解,所以有失礼之处……那都是天青师叔的错。”
“……”
“你看我们见过两三回也算熟人了,这么个情况显然是被人挑拨一时想歪了,这也都是天青师叔的错。”
“……”
“你不要对琼华抱有成见啊,我这么做都是天青师叔教坏我的。”
……你家天青师叔膝盖都被插成筛子了好吗= =
厉初篁说:“叶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嗯,虽然说这样问很无礼。”叶玑罗挣扎了一下,说:“你是不是想死后进我家族谱?”
“叶姑娘是个好人,慢走不送。”
厉初篁面无表情地把窗户吧唧一下关上。
琼华真是个可怕的门派,阿罗已经完全学坏了,这种问题怎么好意思问得出口,都是琼华的错。
怀着这样的想法,厉初篁莫名有点高兴地早早就寝了。
……
叶玑罗碰了一鼻子灰,其实她没别的意思,要是厉初篁听她解释的话,她是想说反正在她家传宗接代这个问题不是鉴于她死初恋而且还太小了所以不是她负责的,他要是真心有意叶玑罗考虑考虑就又把二叔卖出去好了……咦她为什么要说又?
转过廊角,遥遥的,舒朗夜风里传来叶笛的声音。
嗯?是天青师叔在吹叶笛吗?
叶玑罗三两步上了太极宫殿顶,一轮朗月勾画出螭龙檐角,凤扆飞张,一缕清商笛声幽幽流转。
一壶酒饮了一半便再难入喉,清俊眉目,无端端酿出三分萧索,笛声散了云光,月华流泻,恍若白了满头银辉。
“……以前我还没穿上这身道袍,在五湖四海流离了很多年,一双脚,一把锈剑,一壶老酒,走过了东边的岸头,中原高山之巅的日出,或是在北方的草原上看着野马撒着蹄子奔跑,本来想着这一辈子倥偬过了也并无遗憾,直到来了琼华,有师兄,有兄弟,牵绊多了,有时候想想这双脚似乎是生了锈,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以前一样走遍天下九州……直到遇到你,我却总觉得这双脚走不动了。”云天青笑笑,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