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格局也未免太过放松了吧?
燕惊云明目张胆地跳到庭院里大摇大摆地走动起来,可就像他观察的那样。这里就是没有人。
公主府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地方?
燕惊云摸了摸下巴,只觉小师弟这一桩婚事处处都透着古怪。来得风风火火,开始得格外古怪,哪怕是这公主府,也是奇怪的。
他倒是不担心游怀水。那可不是需要他担心的,相对于游怀水那几分情思,他倒是对这清平公主背后所图更有兴趣些。
燕惊云看得明白,天底下想当驸马的人不知几何,他们这小师弟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江湖客,哪怕出色,这江湖里比他出色的还大有人在。怎么就摇身一变成了香饽饽,这驸马还就像是非他不可了。
这天家人没一个好惹的,这背后要真没个什么算计……燕惊云还就真不信了。
他一边走着,一边神思散漫,依据目前所知思忖着这背后的种种可能。
最终,冥冥之中犹有指引,他走到了禅堂面前,脚步微微停顿。
他看见了一个人。
燕惊云抬了抬斗笠,神色中既不见惊讶,但也不算平静。
想了想,好像也只能说若有所察。
他摸了摸下巴,也没有拔剑,便就止步于前。
“你在等我。”
他轻轻呵出一口气,在寂静的庭院里,笼在烟白的檀火中。
又像是是隆冬的紫微山上。
“缙缠……师叔。”
第八十八章山中有客
缙缠反驳道:“我没有等你,我要等的人早已不会来。”
燕惊云也不介意,他对叶缙缠说:“可你依旧在等。”
等那一个将来未来的执念。
这一次白衣国师没有反驳他。他站在禅堂里,神色里似乎多了几分柔和。
燕惊云再一次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嗤笑一声:“我说怎么没有人,原来是有你在……”他摘下斗笠,往禅堂里走去。他仿佛自问自答,双眼看似无意,却并不放过缙缠的神色变化:“这里面供奉的是谁,一个前朝公主,府中还修建禅堂……不过据我所知,清平公主既不念佛也不信道,这里头的人让我猜猜……啧,是清越师叔祖……对是不对?”
燕惊云当年是入山太早,辈分太小,可放到江湖里也是同公输赢一般地位的前辈高人了。二十年前的前朝旧事虽不说张口即来也算是略知一二,也在年幼时曾经得到过清越真人指点,他是如何死去的,又何须他人提醒,对这天家贵胄更是深恶痛绝。
而自那之后,天机脉便像是同这过往割裂开来,将那些属于朝堂的部分祛除出去,与世隔绝,不涉朝堂。像叶归舟这样的后辈弟子,更加不会知道这些过往。
燕惊云以为他们早同这些过往断绝关系。却不想仍有一个叶缙缠。
他脸上不掩厌憎之情:“——你同这前朝公主牵扯在一起,是想干什么?叶缙缠,你难道忘了当初清越师叔祖是怎么死的吗?”
缙缠漠然道:“怎么会忘?我比你们之中的任何人都更要记得清楚。”他轻轻扯动嘴角露出个笑的弧度,眼睛里却苍老得犹如知天命的老人。“这些年我时常在想——”
“既然天命让清越师叔当了这个国师,那天命又为何让帝王不容天机脉的存在,到底是王不容我,还是天不容我?它是否早就知晓,我这区区卜算子,早就不愿当这个国师了。”
“你问我为什么和清平搅和在一起?我受了清越师叔所托,到底是要替他彻底收拾好这一山河的烂摊子才能罢手。归云,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何而来,但之后——你倘若碍了路,休怪我不手下留情!”
他这样说,倒像是早已算计好了这一盘乱局!燕惊云不由面容一冷,看向缙缠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警惕及审视。
是他忘了,二十年已过,眼前的白衣国师或许早已不是二十年前他所认识的那个紫微山上的叶缙缠了。
初心不改本身便是大固执。绕是燕惊云此刻算不准,缙缠究竟是在图谋些什么,而所谓清越所托背后又代表着什么?
他自神思不定,冷不丁又听了缙缠开口。
“……你大可放心回你那惊云庄去,好歹……总不会叫天机一脉在我手里断了香火。”他神色有些落寞,也不知道是想到些什么,很快又恢复如初。
袖风回过,燕惊云只觉得一阵恍惚,人便被推到禅堂之内。
“既然来了,就给师叔上柱香吧,他也很久……没见过你了。”
而再回头望去,哪里还有那叶缙缠半点影子?
他在禅堂里环视一周,在香炉前毕恭毕敬地上了香,幽幽叹了口气,像是说给清越听,又像是自言自语。
“……不还是老样子?这样心软………”
*
世俗话本里总会有些出彩人物,或身负绝世武功,又或具惊世才情,便像惊云庄燕二小姐所希冀的那样,在危难时刻挺身而出。
只可惜,故事终究是故事。
有些事,发生在他人口中是叫人惊案拍绝的故事,可发生在身边就只得悲惨二字可谈。而恰好这滚滚红尘往往是悲多过于喜。
至少在如今境地,叶归舟……是分毫不想在这婚宴上见到他那惊才绝艳的二师兄的。
可偏偏他就是这样来了,哪怕混在宾客里,也让叶归舟一眼望见。
四目相对。
游怀水这数日坐立难安,此刻见到叶归舟也微微紧张,他想问问那道剑伤如何,他有没有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