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少年模样,大福是什么样,它的声音又是怎样的,方易一有空就琢磨这些事情。
大福不肯说话。白春水有些得意:“他是不会在你们面前开口的。”
“因为声音太难听了么?”叶寒说。
“不是。”白春水将大福抱在怀里,“他只说给我听。”
“~”方易一脸坏笑。
完全不了解二次元文化的白春水问他哟什么。
“你没上过b站?”方易问。
“没有,什么是逼站?”
方易语塞,摆摆手:“算了,解释不清楚。”
三人一蛇继续往上走。
西南部的省份多连绵山脉,将无数秘密和精瑰奇景蕴在胸中。
他们登上山头的时候,余辉正往山间缓慢沉落。金红色光线像是被某种容器缓慢收束其中,云层迅速变色,天空的色彩平和过渡,不过分耀眼,却异常温柔。
“重明鸟是很爱玩的神兽,有一些孩童心性。”白春水说,“它喜欢辽阔天地,喜欢有山有水的地方,喜欢自由。所以让它跟着你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方易点点头。
他其实已经没有那么迫切地想要收服一只自己的兽灵了。和叶寒这样手牵手在天地间游荡,心里已经很满足。他现在对重明鸟的兴趣大于收服他的乐趣。方易所见的神兽不多,书上和从叶寒那里听来的故事倒是挺丰富。他倒是希望能尽量见到多一些神兽,增长见闻。
而多见一些神兽,说不定其中就有了不起的家伙,能让叶寒正在不断衰竭的器官停止步向死亡的步伐。
想到这里方易连忙疾走几步,拉着叶寒的手。叶寒正和白春水聊天,顺手把他牵着,慢慢跟随白春水往山崖上走。
天色完全沉下来的时候,星和月都出来了。
不圆满的弦月远远挂着,有星光疏朗。
“山里很安静。”方易说,“和你们那边很像。”
“像吗?”白春水四处张望,笑道,“不太像,比我们那边好多了。”
他坐下来认真问:“常婴抓了老鬼那爪子,它说老鬼活不了多久了?”
“是他说的。”方易也学白春水的样子坐下来,“常婴为什么以前不帮着你们对付老鬼?”
白春水看了他几眼,拍拍他脑袋说,你弄错了一件事。
“我是个孤儿,出生的时候母亲被恶灵反噬,父亲为了救我也没了命。我小时候非常苦,而且因为不懂得缚灵的技法,又常常能见到恶灵,所以总是被攻击。如果没有老鬼,我早就死了。”他指指叶寒,“他也是一样。不能分辨灵体善恶的灭灵师等于没有作用,灭灵师家族不会留他的。资源有限,工具有限,没有用的孩子要不被遗弃,要不就被隐秘地杀死。”
方易有些吃惊。叶寒从未跟他说过这样的话。
“所以你明白了么?我也好,叶寒也好,都没有恨过老鬼。相反,我们是感激他的。常婴就更加没有怨恨老鬼的理由了,它是凌驾于你我,还有这世上绝大多数生灵的存在。你会去怨恨一只蚂蚁,一只蚊子,一只毛虫,然后为了怨恨大张旗鼓吗?”
方易沉默很久才接着问:“你们感激他?”
“我们感谢他。他不以收留我们为桎梏,甚至我和叶寒在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老鬼是有野心的。他想做很多的事情,但光靠他自己做不了;他想控制很强大的资源,同意光靠一个人也是做不到的。所以他需要依靠缚灵师和灭灵师的能力。”白春水捡起两个石子,夹在指间,亮给方易看,“明白么,这个石头表示他对我们有恩,这个石头表示,他并不在乎我们的生死,只是想利用我们的能力。”
“……我好像有些懂了。”方易说。
“这两个石头都放在我们心里,有时候这边大一点,有时候那边大一点,如果没有别的冲击,我们可能会一直这样矛盾下去。”白春水说,“然后你出现了。你让叶寒意识到,老鬼不仅想利用我们,还会以更加不齿的手段来达成目的,所以他做出了选择。他是为你而做出选择的。”白春水将一块石头放在地上,“但他心里也一样明白,老鬼当初的恩情没办法抹去,也没办法忘记。所以在老鬼威胁到你的生命安全的时候,他可以为了你而出手去攻击他。但在别的时候,他做不到。”
白春水指指自己:“我也做不到。”
方易拿起那颗石头,紧紧攥在手里。
“你当时住在我们那边的时候,叶寒很开心也很不安。你在他身边是一件好事,可他也担心老鬼会突然回来。其实这些话不应该由我说,你们心里都明白的。但是他太闷骚,以前的事情肯定不会跟你多说。我只希望你知道,你为了和他在一起放弃了普通人的生活,他同样也放弃了心里的另一块石头。”
方易点点头,把那块石头在手里捂得温热。
许多事不需要话语赘述,是因为彼此心知肚明。
然而在坚固的信赖之外,方易同样为得知叶寒为自己作出的选择而庆幸。他觉得自己比昨日,甚至比前一刻更了解那个人,又更爱他多一点。
为他心底的矛盾和柔软。
叶寒不知白春水和方易在说什么,一直靠在山壁上观察着四周。
大福呆在白春水身边,他也不担心白春水又对方易动手动脚。
这处正好是山顶较平稳的地方,一侧是山壁,另一侧是平缓的土地,也并不陡峭。叶寒眯着眼睛眺望远处,有些微光亮在林间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