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慢合拢,似是抓住了某种东西。
之后数十年的余生,方易都没能忘记这一次几乎令他崩溃的经历。
在他坐下来之前,叶寒跟他大致形容过这种痛苦。如果说詹羽现在浑身是伤的情况下,他体会到的痛苦是1,那么方易在灵魂离体的时候遭受到的痛苦就是10。方易听是听了,却没有实感,甚至还笑着说“如果真的那么痛,你怎么撑过来的”。
然而在这一刻他完全明白了。
他清晰地感受到叶寒的手指伸进了他的脖子里。指尖穿过自己的皮肤,肌肉层,密布的神经和血管,颈椎,甚至穿过了正在死去或正在成长的细胞,捏住了某个方易自己感受不到的无形物体。
他痛得浑身都剧烈颤抖,常婴死死按住他肩膀,容晖也奔过来制住他。
叶寒的手抓住了那个无形的东西。
这种感觉清晰得可怕。细胞破裂、血管移动、神经发颤,身体每一处细微的疼痛都放大了数十倍,全都在同一瞬间疯狂地沿着神经线窜入他的神经系统。人体的神经系统立刻做出回应,积极地将痛感反馈到他的全身,连末梢都不放过,方易根本无法发出声音,这种突如其来的骤然烈痛令他失去了发声的力气。
“我尽快……现在开始。”叶寒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
方易的眼泪一下就出来了。
他想说不了,到此为止,我放弃,我们不用这个方法了。
叶寒的另一只手抵在他的后背,支撑着他不让他移动。那只手热得发烫,方易心里又难过又委屈,眼泪根本止不住。
那个无形的物体被叶寒攥在指间,终于开始向外拉扯。
已经融合进身体、甚至有部分还和方易本身的灵魂交融的灵体开始脱离这个身体。
方易觉得自己仿佛看到那团模糊不清的东西从自己身体里被拔出来。它牵扯着血管、神经,连带着无数碎裂的细胞,甚至黏连着骨头,此时全都被叶寒一丝丝、一分分地从他已经没了其余知觉的身体里扯出来。骨缝张开了,血管被扯破了,神经线越拉越长,像固结干涸的土地不舍地挽留不应存在的一株作物。
痛感像一头巨兽般气势汹汹,将方易笼罩在它无所不能的威势中。
他的双手原先放在椅子的铝制扶手上,因为用力太大,金属的圆管微微凹陷,两节指骨竟被他生生折断了。
叶寒知道他现在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但还是不停地在他头顶低语:“好了,就好了,立刻……”
那团没能彻底拉扯出来的物体正从他身体里缓慢脱离。像有一只手探入他胸腔中反复翻搅,方易觉得自己的所有脏器都缩成了一团,又崩裂开来,每一寸皮肤、每一根毛发都布满了丰富的痛觉神经,然而每一寸皮肤、每一根毛发又都迟钝万分,明知自己痛得死去活来,都依旧矜矜业业正常运作。
沉默的灵体脱离他身体的瞬间,方易无声地大张着口,虚脱地往后仰倒在叶寒的怀里。
那团灵魂立刻被常婴接住,按入果盘中俯趴着的小人的躯体内。
容晖总算放开手,长舒一口气。他和常婴都见过叶寒灵魂离体的过程,和方易现在的反应确实也差不多。容晖回头时看到詹羽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脸色煞白,死死盯着方易。
“很疼?”他茫然又焦虑地问容晖,“他很疼是不是?”
容晖没什么表情地说:“是很痛苦,不过你搞错了,他不是你认识的那个人。”
他又笑笑,恶作剧一般说:“你认识的那个人再也不会痛了。”
看着詹羽的表情,容晖突然觉得有点爽快。
“方易?”叶寒为方易擦去额上的冷汗,“怎么样?还好吗?”
方易还没从刚刚的惨状中缓过气。他抬了抬手指,叶寒同时也看到他扭曲的指骨,脸色大变,忙伸手去握着。
实际上那团灵魂离开自己身体的瞬间,方易就已经不疼了。方才剧烈的、关联到全身的痛楚似乎从未存在过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头脑还依稀记得刚刚自己是怎么发抖和畏怯的。
叶寒让常婴为方易治疗手指,方易用那只完好的手攥紧了叶寒的手。
他自己的手心里都是粘腻的冷汗,叶寒的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都微微发颤,紧紧相握。
方才的委屈都不见了。方易只是想到这样的痛苦叶寒经历了很多很多遍,心里难受得发堵,想说些话安慰他,又不知说什么好,开口时发现自己喉咙干涩,发声都困难。
叶寒亲他鬓角,又吻他耳垂,唇也是凉的,碰在他脸上。
“没事了,没事了。”他说,“我以后也不会做这样的事了,你放心。”
方易松了一口气。
“人为破坏灵体和肉身的平衡就会有这样的反应。”常婴解释道,“其实你的身体没有受到任何损伤,你可以把这痛理解为一种癔症。”
方易对这些原理没什么兴趣,也不想深究,只是靠着叶寒缓慢深呼吸。
常婴盯着果盘里的虾饺看了一会,有点无奈地说:“没反应。”
众人心头都是一跳。方易和叶寒反应最大:死去活来痛了一场,居然不奏效?
“我要带它回山里吸收些日月精华,天地灵气。”常婴伸指顺了顺虾饺的头发,“只要这部分灵魂和躯体完成融合,虾饺就能醒了。”
方易:“你要走了?那老鬼怎么办?”、
常婴奇道:“老鬼的事情和你们有关,和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