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不能明白,他不是早就想走吗?他不该恨透自己对他多年来的凌虐吗?他再见到无执,便再也放不走他。每一次让他出宫,他都自行回来,就如宫里养的鸽子一般。
到最后,萧奕召他侍寝的时候越来越少,两个人更像君臣。他仍然会每一个月赐他一颗药,但那都是些补药。毕竟早前给他服的□□太过伤身,本以为停了药,便可让一切烟消云散,没想到原来早已酿下祸根。
少则三年,多则五年。他回想无执到自己身边,整整十二年的时间,论起来确实够长了。再加个三年五载,那也不算太短。是啊,当真不短,一千多个日日夜夜,怎么能算短?
萧奕想着,便又解了衣带,爬上床去。他把无执抱在怀里,蹭着便有了反应,不由得失笑。细论起来,他在床笫之上,从来不是太温柔的人。平生唯一的温柔,却被皇兄抛之不理。怀里这个人,他更加不能习惯温柔相待。
他厌恶自己身体的反应,却又不愿意在他病中做些什么。回想从前,无执被他抽得遍体鳞伤,发着高烧,还要在他身下辗转承欢。如今,他倒是顾及起来了,萧奕自嘲的笑了笑,将人抱得更紧一些,便合上眼安眠。
天亮了,张公公在门外轻轻喊了几声,萧奕知道上朝的时间到了。
他见无执还未醒,心中大是安慰,不然实在不知如何面对。他起身穿了衣物,便对张公公道:“昨晚朕留宿这里的事,不要让他知道。”
无执醒来的时候,就见暗卫的首领正在屋中,桌上放着一个包袱。
无执连忙起身,问道:“首领,我怎么了?”
暗卫的首领没有接他的话,指了指包袱,道:“这个包袱里是数十张银票,还有几瓶极为珍贵的药,还有圣上亲赐的令牌。传圣上口谕,你可以出宫了,今后也不必回来。”
无执道:“他发现我的毒发作了?是吗?”
首领道:“圣上没有将你赐死,还如此厚待,已是圣恩。张公公特别交代,你醒来后,直接出城离开便是,不必向圣上辞行。”
无执道:“好。”
他一步步的走出皇宫,心中无忧无喜。头顶一片天,却是人生再无路。洱海早已不存,该去哪里呢?
萧奕站在宫中最高处,已经快有一个时辰,急得张公公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您快下来吧,此处风大,若是吹出风寒,如何是好?”
“张公公,你若皇城的鸽子,若被放入森林中去,会不会马上就因为无人喂食活活饿死?”
“陛下,老奴以为,众生皆有求生之愿,一开始许是惊慌失措,只怕后来便也适应了。”
“你说的对,何况他不是一只鸽子,而是只雏鹰。如今,虽不比雄鹰,但也不会如此不济。”
“您……当真不后悔吗?”
“朕何必悔?总不能叫他们一个两个都死在眼前,才知后悔。”
“是老奴多话了,陛下恕罪。”
“你也知罪,就从这里跳下去吧。”
“陛下……老奴罪该万死!”
“哈哈哈哈……看你吓的,把朕的萧拿来,好久未曾吹奏了。”
箫声咽,似水云雪落满头。莫是谁家少年不知愁。纵无心,跌入云泥,相看笑不休!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句出处两首词的结合:
韦庄《思帝乡》:冬日游,似水云雪落满头。莫是谁家少年不知愁。纵无心,跌入云泥,相看笑不休!
李白《忆秦娥·箫声咽》:箫声咽,秦娥梦断秦楼月。秦楼月,年年柳色,灞陵伤别。乐游原上清秋节,咸阳古道音尘绝。音尘绝,西风残照,汉家陵阙。
第77章 第 77 章
过了十几天的时间,萧谅的身体大好,云昭也可下床走动。只是秦王/府诸人仍是忧心忡忡,尤其是季澜这几天前来,和云昭鬼鬼祟祟的不知说些什么,越发的惹得萧谅不满。
萧谅故意趁着他们二人说话,冲了进来,道:“你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季澜见他生气,连忙道:“凤眠,你不要动怒。我不过是与师兄讨教师门的武功绝学,故而才瞒着你。”
萧谅道:“什么武功绝学,我也要学!”
季澜道:“你现在的身体还未痊愈,如何能习武?何况你该知道,各家师门的武功都不可外传,即便是你想学,我们未得师命,也不敢擅自传授。”
云昭道:“小谅,你莫打扰表兄休息,出去等候可好?”
萧谅瞪了二人一眼,便摔门出去,越发气苦。不过回想近日来,宫里不曾有什么动静,想来二哥当真没向父皇告状,把云昭私闯赵王府的事说出来。即便那日话都说到那份上,二哥对自己还是顾念旧情。
屋里,季澜道:“你刚才居然叫他小谅?”
云昭道:“谁让某人成天喊着凤眠,我看哪,这词快成专属。我便觉得喊凤眠变扭,还是小谅来得亲切。他开始时还有反抗,现在也习惯了。”
季澜无语,看了一眼他,这才说道:“我和他的事,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