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另一人答道,“走得很早,说是怕家属赶来哄闹,正好有空车厢,赶在日本人不来空袭,趁天不亮就走了!”
这时门口又有人进来,手上拎着大小好几个包袋,探头张望,“怎么没有人?”
工人就直接回道:“壮丁的车子早走啦!走了好几个小时了!”
进来的人便无限失望,嘴张开着,大约要哭出来的样子。
李沉舟从他们身边走过,无声无息,老兽最后的勇气也流尽。外头的日色是上升的蕴丽,塘子巷的夏意榛芜碧树,一派朗阔。然而这一切对痛失所爱的李沉舟不造成任何影响。他站在站房前,远望整个水草芦苇连绵的塘子巷,那样的翡翠般的绿,那样的凉风惬惬的快意,好像世上所有的悲苦都不存在,身后那些家属的哭咽也是空虚!
只有品尝过苦涩的人才知晓那种味道,一种在阳光下也会寒冷、在盛世中也会悚惊的味道。李沉舟太熟悉那种味道了,他的一生多是浸泡于其中,而今更甚。没有了,没有了,一切都逝去,连同这虚饰负重的人生,也一同逝去罢!……
在某种谵妄状态下,李沉舟游尸撞魂般由原路折返。来时他凭借着一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