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勒得孩子有些难受。但是季业的神情实在太过严肃,小女孩被他抱着一路狂奔,足像是个拐卖孩子的人贩子。
季业一路上加足马力,新买的小汽车没有用过几回,这头一回出场几回就超常发挥,在大街上上演了一场飙车的好戏,当然也因此荣幸的上了巡视交警大队的黑名单。
季业心里着急,也顾不上那么多,他意识到这是二姐在像他求救,他生怕自己错过自己唯一的亲人,因此不管不顾的一往无前。也幸好那孩子胆子大,车开得那么快,不但不尖叫也不吐,反而激动的恨不得夺过方向盘自己来操控,小甜嗓子指挥着路。
不过半个小时,车子停在了郊外的一栋小洋楼前。
季业紧急刹住了车,不然估计就要因为惯性一下子撞到那楼前的小型喷泉上了。他看着自顾自的爬下去的小姑娘,再看看面前恬静安适的小洋楼,有点察觉到不对劲。这孩子的表情可一点儿也不像是来找舅舅求救的!但是一向严谨的季医生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走下了车。
大门敞开着,大厅里没人,只有一边的鞋架上摆着整齐的一大一小两双米分色的鞋。季业扫视了一眼这个简单温馨的小家,他突然顿住了,餐厅的中央挂着一副油画,那上面的人都笑逐颜开,从精神抖擞的老太太,到荣光焕发的妇人,就连一边一向严肃不拘的中年男人也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他们的背后站着三个儿女,二女儿秀外慧中,大儿子英俊挺拔,一边的小儿子也抓着大哥的手,少年的秀美的脸上堆满了笑容。
那是他送给祖母的寿礼,当时因为裱画的画馆出了问题,他没能及时送出去,而现在被高高的挂在中堂之上。季业忍不住慢慢走近,看着画中的少年,那是他最幸福的岁月,但是他不惜福,生生错过了!如今时过境迁,往事如烟,他想回却回不去了。
没等季业陷入回忆的深渊里,对面的厨房里走出来一个穿着围裙的少妇,笑意盈盈的少妇将头发盘起来,端着一盘红烧肉,走了出来,看见季业顿时惊喜的喊了一声:“阿业,你还真来啦!”
“是我的功劳!”少妇的后头跟着小女孩,她垫着脚拽着妈妈的裙角,嘟着嘴邀功。
“是是是!去和你大舅舅请赏去吧,小公主!”少妇像是拿着这么个没办法,放下那盘红烧肉刮了刮女孩的鼻子,嘱咐道:“记得然后让你大舅早些下来吃饭。”
“得令!皇太后,本宫去也!”小丫头有模有样的翘起兰花指,做了个京剧花旦的跳马动作,‘锵锵锵’的上楼去了。
季业这才彻彻底底的意识到,自己被人骗了!
而孩子那声大舅,让他下意识的想逃,但是没等他再说什么,就被自家大变了模样的二姐拖进了厨房。
“看什么看,老样子!我打下手,你做饭!”二姐季娟拿着一根黄瓜敲了敲季业的头,笑道。
季业还没有从自家温文尔雅,少言寡语的二姐突然变得这么开朗活泼,彪悍健谈的震惊中走出来,就直接被推上了断头台,哦,不对,是换上了厨娘装!季业认命的在自家二姐撂挑子不干之后,担负起来剩下的满汉全席的重任。
季家三小姐的名声也不是白传的,季业作为一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儿郎’,不但做的了女工,画得了油画,治好好病人,而且也能绝不含糊的整出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出来。当然季少爷难得下一次厨,一般都是逢年过节,才吃到一顿的手艺。
等着季业炖上小母鸡,端上最后一盘出锅的菜的时候,楼下一大一小像是卡着点似的,牵着手慢悠悠的走了下来。季业抬头正好能看见那高大挺拔的身影细心的扶着小姑娘一步一步下太极。
红木质地的楼梯缝隙间正好可以看见青年如流线般笔直的线条,西装裤勾勒着完美的身材。转个弯,侧脸堪称完美,只一瞬间就下了楼消失在视野里。季业连忙端正心思,原本的局促不安,不知所措,无奈逃避都好像被这一顿饭的时间消磨掉了。
虽然还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大哥,但是好歹可以不那么懦弱的夺路而逃了。季业一边心不在焉的摆着筷子,一边偷偷注视着楼梯口的动静,另外半截楼梯好像格外的长。季业好像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觉,躲了三个月,再看见大哥是什么心情?
其实他是知道的,父母的去世,祖母的离去都不能怪大哥,要怪更应该怪自己,当初的自己一味的坚持自己的想法,执意要去日本学什么医,在那么风雨飘摇的当口丢下家人任性的出走,当时的父亲定是伤透了心吧。
越是恨自己,越是没办法面对。只是他怎么也不能把这份责怪强加到大哥头上啊,要说怨,该是最怨他改了姓,不再是他的大哥了。想到这里季业手里的筷子好像更加滑溜了,上面的像是有没擦干的水渍。如果大哥不再是大哥,是不是他连远远的看着的理由都没有了?
“小舅舅!”女孩脆生生的喊声将季业拉回现实,他一抬头,发现季铭已经倒了跟前,他一手专业的很的抱孩子的姿势,嘴角带着不常见的温馨的小,就像背后那副油画的青年那样英俊。
季业手里的筷子彻底造了反,一下子掉到地上,一只和白瓷碗打了声招呼,发出一声脆响,一只直接垂下下降做自由落体运动。吓得季业一下子回过神,手忙脚乱的捡筷子摆碗,滑稽的没注意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