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我是认真的!”
“没事,我只是觉得你教训起别人来,挺像回事的。”
“喂!我说正经的呢,你别笑!”李思晗不满地在皇甫瑾瑜身上轻捶了几下。
“好啦,”皇甫瑾瑜抓住李思晗宣示不满地小粉拳,说道,“瑾珩性子确实是毛躁了点,不过他倒不会无缘无故闯祸,他之前所谓的闯祸无一不是为了我,故我替他承担过错,也是应该的。瑾珩这孩子……”皇甫瑾瑜说着音量渐低,思绪也飘向了在南阳时与瑾珩相处的愉悦时光,脸上不觉露出欣慰的笑意,过了一会,他继续说道,“这一次,真的是冤枉他了,不是他闯祸,而是母妃在借此向我施压。”
“太妃?施什么压?”李思晗惊讶,内心嘀咕着,“怎么又有她的事?”
就算太妃忽略了南境防御的重要性,听皇甫瑾珩那样说不可能不明白,可她依旧强行将反对调南境之军北上进攻的皇甫瑾珩关进大牢,一意孤行意欲调兵北上,一是想提醒皇甫瑾瑜她角逐天下的决心坚如磐石任谁也无法阻拦,二来也是要向皇甫瑾瑜传达她的不满之意。
“呃……”皇甫瑾瑜略有迟疑,在拿下北廷一事上,除去太妃的不满,思晗对他多少也有些怨言,这件事还真不适合在她面前提及,于是说道,“没什么,就是南阳的一些政务。
李思晗出身官宦之家,自然懂得朝堂上难免会有政见不同,也知晓身为王相之女的她,在政事上的言论难免会牵扯到父亲李远宁,因此在这类事情上,她都是很懂事地从不多嘴。她绕开话题,“哦,难怪你那天说要找田大哥聊聊天,还不让我跟,原来是心情郁闷想去散散心啊。”
李思晗一语,突然刺中了皇甫瑾瑜的痛处,他怎么能告诉李思晗,他正是带着排遣郁闷的心态出门,结果却带了满满的一心伤痛回来。
“还好现在田大哥住在这里,你就可以天天找他聊天散心了。”李思晗继续说道,冷不防又在皇甫瑾瑜心口刺上一剑,他又怎能让李思晗知道,身处清雅园的田修元正堪堪揭着自己的伤疤,无时无刻不提醒自己面对着欧阳毓灵的心狠手辣背信弃义这一血淋淋的事实。
皇甫瑾瑜心中最无着落最无安全感的爱恋,渴望着一个消弭不安给予坚定的承诺,而欧阳毓灵的食言,不禁让他怀疑起这一诺的分量。今日她可为个人利益背弃承诺,难保他日她不会为了北廷背弃与自己相守一生的诺言。欧阳毓灵不知道,她那狠心的杀人灭口,撕毁的不仅是她在皇甫瑾瑜心中的美好形象,更是皇甫瑾瑜对她的信心。
礼部在紧锣密鼓地筹办登基大典,刑部在雷厉风行地惩治逆贼,大清洗的肃杀压抑与庆典的隆重喜庆交织在一起,给即将开始的新朝赋上诡异的气息。深受情伤的欧阳毓灵在两头不断操劳中,寻找一个麻痹自我、自欺欺人的慰藉,但不管有意无意,这两天她还真的没有再追杀田修元。
城外河口,皇甫瑾瑜白衣狐裘与乔装打扮过的田修元面对并不怎么平静的河面,肃然而立,河岸上停靠着一艘林骁顾来的大船。
眺望远方,江水苍茫,皇甫瑾瑜想到了田修元迷茫的前途,不禁为他惋惜,忧心,在北廷,他是不容于欧阳毓灵的逆贼,虽然现在欧阳毓灵暂时没追杀他,但难保日后,自己救得了他一时也救不了他一时,更何况自己这身份在北廷也是如履薄冰。可到了南阳,他又有无法容身的北臣身份,以母妃对北廷的仇恨,以南阳的用人策略,纵使自己有心为他提供一官半职也无济于事。难道,这么一个一心为民,一身抱负的人,他的前途命运就毁在了自己手里了吗?皇甫瑾瑜想起了之前自己为防田修元不肯答应合作,而让林骁暗中谋划的一切,不禁觉得羞愧难当,田修元不惜抛弃锦绣前程帮助于他,坦诚相待,而他最初想到的居然是算计。
“田兄,你真的决定要走?”皇甫瑾瑜问道,虽然一切都已准备就绪,还是试图挽留田修元,为这份知己之情,也为心中愧疚。
“嗯嗯。” 田修元点点头,他出身低微,虽胸有大志,但一直不被起用,他禁受了很多冷落排挤,忍受了很多寂寞痛苦,艰苦奋斗了许多年才有今日地位,还未来得及施展拳脚,复又重回一无所有的境地,说不遗憾不难过,那是假的,但他也绝不会为此后悔不已,愤愤不平,因为相较这些他更珍惜与白玉的情谊,更愿意成全白玉为了天下百姓的宏愿。“白玉,我不悔当日决定!”田修元轻拍皇甫瑾瑜肩膀,郑重又极为诚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