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若只如初见?”张启山的声音有些奇怪,“你叫我……佛爷?”
“佛爷,我难受……”煜霜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停下吧!”再说佛爷的马,“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地紧,不过是残烛罢了,不值得佛爷如此!”不带温度的手附上了张启山拉着缰绳的大手,虚虚的一握。
张启山停下马,将怀里的人抱下了马。没有理会马匹,自顾自的抱着煜霜朝着一旁的树下走去,坐在了大树的根枝上将人拢在了怀里。他早就知道这人已经油尽灯枯了,只是他的府邸已被牵连,他现在也是在逃命,说是去求医,也不过是抱有一丝奢望罢了。
“佛爷,玹儿的性子直,也没有琰儿那般的心眼儿,有你和琰儿照顾,我也放心!”煜霜的第一句话就让张启山愣住了,“从军于他来说,也未必不是一条好归路!只是有件事儿佛爷你紧急,无论对错都要忍。”
“别说了!”张启山被煜霜这交代后话的语气吓到了。
“佛爷,你的性子直,对自己人又不懂得隐忍!对着敌人还好,可是政o局上那么多条条框框坑坑洼洼,有我的时候还有人会照顾佛爷你,如今我都不在了,佛爷就要靠自己了!哪怕忍辱负重,也比没了……”
“别叫我佛爷!”张启山有些慌张。
“佛爷,丫头那事儿我不怪你,左右也都是命罢了!”煜霜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我自是年少,韶华倾负!年少无知的时候,也曾提笔书墨。自以为凭着心里的城府算计,能够护你一世安稳无忧!”煜霜的声音很轻,“只是佛爷,现在我可能就要离开了呢,佛爷到时候就只有一个人了啊!”
“阿红……”张启山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这人已经留不住了,却又忍不住希望这只是自己的错觉。醒来的时候,那人依旧如同最初见面时,是那个站在舞台之上,吆喝着指挥戏班子排演的少年郎。
多少红颜悴,多少相思碎,有多少恍惚迷离仍在心头。
“佛爷,阿四为人并不坏,只是需要平日里佛爷多加担待罢了!”煜霜的声音越来越低,看着天空有些发楞,“说起来佛爷知不知道,当初班子北上京城,曾经有个小哥哥对着我说,要十里红妆的迎我做他正门夫人!”
说着说着,煜霜就笑了起来,却没瞧见张启山的表情更加悲凉:“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煜霜顿了一下,抬手有些吃力的摸着张启山脸上的胡渣,“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佛爷,都说人生如戏,可何尝又不是戏如人生呢?这曲儿唱的多了,也就魔怔了!到了最后才发觉,这山长水远的人世,却并非如同那戏文。说到底,终究还是要自己一个人走下去的……”仔细描摹着张启山的面孔,眼神却愣愣的瞧着天空。
敲着怀里人毫无焦距的瞳孔,张启山红了眼睛:“阿红,我……”
“这人世间有太多事与愿违,这红尘间有太多人心向背!这么多年,佛爷依旧是最初的模样,依旧守着最初的本心,已经很好了!”煜霜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十分可爱,“只是那日在巷口调戏了佛爷,还莫见怪啊!”
“阿红……”张启山的声音有些呜咽,“那十里红妆之外,九珠落凤钗和其中二响环,我都已经找到了啊……”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你再等等可好,等着到了北平,我给你十里红妆,若……”
张启山的话并没有说完,因为煜霜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原来从始至终,都是你!”
“可是佛爷,我已许愿,但愿来世,莫要相见。”
终是谁使弦断,花落肩头,恍惚迷离……
“阿红……再叫我一声启山可好?”
“阿红……你再喜欢我一次可好?”
“阿红……我已后悔,你可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