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来心里一震,抬头快速地扫了一眼知楼的脸色,这才答道,“是。”
见他只答了这一个字,知楼的眼里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了一丝寒气,“是什么喜事呢?”
“是,是纪娘有了身孕。”徐来说完这话,不禁屏住了呼吸,额上开始渗出汗珠,纪荀月和知楼的事是他一路看着的,虽然没人提点他,可是以他的老成狡猾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纪荀月在知楼心中到底是何地位他不知道,可是纪荀月对知楼,他还是看的清楚,只怕此次纪荀月有孕,对这两个人来说,都不是什么喜事吧。
久久的没有听到回答,就在他感觉到额头的汗珠快要滴落的时候,一个带着几分沙哑的声音才响了起来,出乎意料的,他听到的,居然是恳求。
“哦?”一开口便觉得一股涩意在喉头蔓延开,知楼强迫自己咽下这苦涩,声音却哑得更加厉害,“可以让我,看看姐姐么……”
见到纪荀月的一刹那,知楼险些没有忍住心头喷涌的怒火,她大步走了过去。迎着纪荀月那含着泪水的眼神,心中的怒火渐渐被懊恼取代,她颤抖地伸出手,可在要碰到纪荀月的一瞬又收了回来。
“姐,姐姐……”
纪荀月把她的这些动作都看在眼里,心里一阵揪痛,可唇上还是绽放了一丝笑容,“知楼,你回来了。”
一句话,却击溃了知楼心中所有佯装的淡定,她突然伸手抱住了纪荀月,很大的力气,可这个怀抱并不是坚定的,她的身子抖得厉害,她在害怕。
“知楼。”纪荀月想要去拍一拍她的后背给她些安抚,可知楼抱得太紧了,她几乎无法动弹。
“顾公子,你快放开,姑娘还有身孕呢!”一边的采樱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嘴,可是她现在最看重的,便是纪荀月的身体,情急之下她也忘了知楼如今的身份。
知楼猛地收回了手,后退了两步,有些慌乱地看着纪荀月,“姐姐,我……”
纪荀月还未回答,就见知楼眼中寒光一闪。
“姐姐,你的脸怎么了!”
一道疤痕突兀地印在这张苍白的脸上,虽然做了遮盖,可还是很刺眼,刺地知楼眼睛疼。她伸手颤抖地摸上了这张脸,轻轻抚过这道疤痕,疤虽然不是很长,却很直,可以想象当初下手的人是多么的决绝狠心。可是到底是怎样狠的心,才能下这样重的手。虽然心疼得快要窒息,可是她还是忍不住想再去看清楚些,看清楚这个女子所受的苦难。
脸颊上传来温温柔柔的触感,酥酥麻麻地刺激着纪荀月的心,这是知楼第一次摸她的脸,她突然想起了那晚的那个吻,她把这人的模样早已铭记在了心中。现在,是不是她也牢牢记住了这张脸呢,虽然已不再完美无瑕,可是也记得刻骨铭心了吧。
“姐姐,对不起,都是知楼的错,是知楼无能……”知楼一遍遍摸着那道疤痕,喃喃地说着,没有泪水,她不想容忍自己用泪来冲淡疼痛,她该去替纪荀月承受这惩罚的。
“知楼,你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么。”
屏退了其他人,不一样的小院,一样的小炉花茶。
“姐姐还想我有什么事呢。”知楼苦笑一声,有些木然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雏菊泡的茶,她无意提过自己喜欢,可是为什么喜欢雏菊来着,她努力地搜寻着记忆,哦,对了,是知月喜欢的。知月……姐姐……你要是看到今天的我,也会失望吧,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守不住想保护的人……
纪荀月静静看着面前的人,这些天的思念其实并不浓,不是她不想,而是她有些倦了,有些害怕了,她不知道再次面对这人时自己该怎么办,可现实是,她还是渴望见到这人的。她坐在面前,便是心安。
“姐姐,知楼来晚了一步,可是知楼还是想问问姐姐,姐姐可还愿意和我离开?”知楼突然抬起了头,眸子又变得清亮起来。
她怀中有杨之孝的两道旨意,虽然她明白杨之孝的潜在意思,说是让她自己做选择,可又哪里真的给了她选择呢?
“知楼,”纪荀月第一次生出了不敢去看那眸子的心思,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我说过我信你会带我离开,至今我也相信,你莫问我是否愿意,难道你以为这肚子里的这团东西便能改变什么吗?”
“姐姐,我……”知楼有些急了,慌忙想辩解什么,纪荀月却微微摇了摇头。
“知楼,这不是你的错,我知道的,你为了我已经做了很多,放弃知月,你又何尝轻松?其实在我知道你选择了我的时候我突然有了个念头,是不是我拖累了你,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徐钊和如此的威胁,徐钊和自以为可以用知月的事限制住你,可是我却知道,若不是我在这里,你有时间,也有把握摆脱他的威胁,是我拖累的你,又哪里是你的错呢?”
“姐姐……怎么不是我的错呢,若是我能更强大一些,我便可以,可以直接把你带走的……”泪水终于还是滚落了下来,可是委屈的感觉更甚于心痛。
“何须这么说,便是你如今做了这殿下,可你又哪里是有野心的人呢,知楼我记得你说过,你很想去天下游历,做一个浪迹天涯的侠客。你虽不似一般女儿家的心态,可也没有那些男子的贪欲啊。”纪荀月轻轻笑着。
“便是如此,我也再不会和从前那般,任由他们耍弄了!”知楼狠狠地擦去了眼泪,从怀里拿出那两道旨意,递到纪荀月面前,“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