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风眨一眨眼睛,道:「若有人请他去白云庄喝酒,而对方又恰好是他朝思暮想的心上人,你说他会不会想法子脱身?只怕恨不得自投罗网。」
叶敏玉听到这里,已猜着了一些头尾,问:「那少庄主也想要藏宝图?」
「这可要问你师叔才知道,不过他这会儿被关进了白云庄的地牢里,也不知是生是死。」
叶敏玉眼皮直跳,一下站起身来,右手按住剑柄,当场就要赶去救人。但他刚踏出几步,便又冷静下来,略微定一定神,慢慢坐回了原处。
原来他虽担心周琰的安危,却也晓得自己毫无江湖经验,这样冒冒失失的跑去,如何能够救人?他一面告诫自己不要冲动,一面忍不住暗想,若师叔遇上这种事,会如何应对?
是了,那人只会智取。
叶敏玉深吸一口气,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脑海里飞快地转过各种念头,等到一杯茶喝完时,他唇边又已露出了微笑。
贺笑风心生疑惑,问:「你师叔危在旦夕,怎么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
「我不只担心得要命,而且还打算立刻赶去救人。」他说到这里,忽然站起来作了一揖,道,「不过此事还要有劳前辈相助。」
贺笑风听得笑起来,挑眉道:「姓周的又非我的师叔,我凭什么去淌这趟浑水?」
「就凭那半张藏宝图。」
贺笑风面色一变,果然微微动容。
叶敏玉接着说道:「前辈既为神偷,偷了一次不成,自然还会再偷第二次、第三次。但如今我师叔被白云庄所擒,那藏宝图难免就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前辈岂会甘心?」
「不错,我非要去偷回来不可。」
「偷东西的方法之一,就是声东击西,靠别的事物扰乱对方的注意力。若非我就是那个最好的人选,前辈又怎么会在此处等着我,还特地告诉我师叔被抓的消息?所以就算我不提此事,前辈也定会助我一臂之力。」
他说话和和气气的,言语轻柔,态度斯文,但是每一句都正好说中贺笑风的要害。
贺笑风呆了半晌,方才眯一眯眼睛,一言不发的绕着叶敏玉转了几圈。
叶敏玉有些儿不自在,问:「前辈这是干什么?」
贺笑风皱了皱鼻子,模样甚是可爱,说:「我瞧瞧你把狐狸尾巴藏在了哪里?」
叶敏玉不觉失笑。
贺笑风却是一本正经的叹道:「唉,唉,你以后可别跟姓周的走得太近,不然定要被他带坏。」
叶敏玉也不去反驳他,只说:「前辈这是答应了?」
贺笑风气呼呼的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叶敏玉大喜,当下连连道谢。但也不愿白占别人的便宜,便说:「前辈不问问我那张藏宝图在何处吗?其实……」
「千万不要!」贺笑风连忙捂住自己的耳朵,叫道,「不是自己偷来的东西,可就没有意思啦。」
他脾气这样古怪,倒也真是个江湖异士。
叶敏玉心想若说出了实话,他可未必肯去白云庄救人了,因此不再多提。
他俩人都不想耽搁时间,结过账之后,便一同往江陵赶去。
贺笑风的江湖经验比叶敏玉老道得多,又干惯了偷鸡摸狗的事情,只路上这两天功夫,就拟出了救人之计。不过也再三提醒说,他只是为了偷东西,可绝不帮忙救人。
叶敏玉并不勉强,只是又谢了他几回,弄得贺笑风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他们虽到了江陵,却没有急着动手救人,只夜里跑去白云庄踩了几次盘子,悄悄摸清地牢的位置。等到时机成熟之后,这一夜才换上夜行衣出了门。
两人照着先前定好的计划,进了庄就兵分两路,各自行动。
白云庄虽不是龙潭虎穴,但毕竟是武林世家,守备也自森严。好在叶敏玉练得最好的就是轻功,这几日得贺笑风指点,更是略有长进。这会儿飞檐走壁,竟是一点声息也无。
他在外头探听不到周琰的消息,也不知师叔是生是死,早已经心急如焚,这时便尽情施展轻功,一路避开巡夜的护卫,朝地牢直奔过去。
地牢外只有两个护卫守着,叶敏玉若是出手,也未必斗他们不过,但因怕发出声响惊动旁人,所以按照贺笑风先前教他的法子,点燃了怀中的一束迷香。他自己服了解药自然无碍,两个护卫却是昏昏欲睡,连哼也没哼一声,就相继倒在了地上。
叶敏玉虽觉得这个方法不太上道,但他初次接触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倒也觉得颇为新奇,连忙把昏倒的两人藏进了旁边的树丛中,然后迈步走进了那黑漆漆的地牢。
滴答。
滴答。
地牢内阴森寒冷,不时有冰凉的水珠滴落下来。
叶敏玉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越往里走,湿气就越重。四周暗得不见五指,只远处有一点微弱的火光,却是昏黄惨淡得令人发毛。
叶敏玉为了救人,虽已将生死抛在脑后,但面对此情此境,心中也自惴惴。走到一半的时候,蓦然听见那火光处传来了一阵大笑声。
这笑声低沉悦耳,既是狂傲,又是潇洒,叫人只闻其声,便已如见其人。
叶敏玉认得这是周琰的声音,顿时精神一振,什么也不再怕,快步冲了过去。
火光下,只见一人白衣染血,双手被铁链锁在了墙上。他的黑发散落下来,脸上也满是血污,样子极为狼狈,但是容颜俊朗,嘴角犹自带着微笑。
除了周琰,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