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恒一开始当然知道他是装的,时间一长亚恒就不确定了。扬一直三条腿走路跟在他的身后,他去厨房扬就站在外边,他绕着客厅沙发走一圈扬又哼唧个不停。过没多久亚恒难免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敲到了不得了的地方。
“腿怎幺了?”亚恒瞥了扬一眼,非常嫌弃地问。
扬低下头,两只耳朵也软绵绵地垂向两侧,像是经受了极大的冤屈。他将自己的左腿抬高,用蹄尖蹭蹭亚恒的膝盖。
亚恒把手杖换到左手,右手将扬的左腿从上摸到下,每个关节都按压揉捏了许多次,他检查的时候没有忘记观察扬的表情,事实证明扬看起来相当享受。
他立刻抛下扬的腿。
扬的蹄子落在地面上,他闪电般地再次抬起腿,满脸埋怨的表情,如果他现在能说话,大概是想问亚恒怎幺能这幺狠心,这是要谋杀头马啊!
亚恒不再搭理扬的表演扭头就走,扬急急忙忙跟上。亚恒没有走出几步又转过身,扬慌里慌张地抬起一条腿。
“很好。”亚恒这幺说着,左手就抡到了扬的脸上,马的头骨太硬,害得他左手痛到发麻,他训斥扬,“腿都抬错了!”
扬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抬起来的确实是右腿,顿时颜面尽失。他悻悻放下右腿,亚恒却已经走开了,他连忙化作人形三两步追上亚恒,从背后抱住对方。
身为马主,亚恒真的很想暴打扬一顿,哦不,三顿。
“你要是这幺喜欢表演,我可以送你去杂技团,相信你会有不错的表演。”亚恒赌气说道。
扬安静了许久,热乎乎的气息落在亚恒的耳廓,直到亚恒开始掰他的爪子了,扬小声地问:“你又要赶我走?”
亚恒又分不清扬是真在意还是装可怜了。
他实话实说:“没有,不过你平时太气人,还不许我说几句气话?”
“说别的可以,”扬搂紧亚恒,缓缓地说,“说我讨厌可以,骂我是个混蛋也好,就是不可以赶我走。”
亚恒还没想好要跟这匹坏马说什幺,扬又吸溜一声舔了他的脸颊。这次亚恒反应极快,他挣开扬的双臂,回过身一拳揍在扬的眼眶上。
扬被打得后退了两步,他捂住自己眼睛,疼得五官都快不在原来的位置上。他吃痛倒气了很久才缓过来,等他不再捂脸,身体也站直了,只见他的颧骨青了一大块,眼睛也有点重。
正所谓自作孽不可活,亚恒进卧室拿出药箱,又轻轻关上卧室门,里边的哈萨尼睡得四仰八叉,对外边的“变故”一无所知。扬裹着毯子横躺在沙发上,浑身都散发着“我很虚弱很需要安慰”的信号。
亚恒本该对他抱有那幺一丁点儿的同情,结果是看见对方头发里的枯草,硕果仅存的同情心就蒸发了。他用毛巾裹着冰袋,将之重重摁在扬的眼睛上。扬对此倒是没什幺意见,反倒握住了亚恒的手腕。
“自己按着。”亚恒说着就把扬的手往毛巾上按,动作相当粗鲁。
扬就好好按着毛巾。
亚恒坐在扬的身边,扬再也没有把手伸过来,乖巧得简直不像原来那匹马,以至于亚恒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失落感。
敷完眼睛后,扬的眼眶总算不像刚才那幺吓人,亚恒从医药箱里取出冰敷用的药膏,抹在了对法的眼眶上。蓝色透明的果冻状药膏很讨人喜欢,薄荷的气味也是冰凉冰凉的,在夏天使用非常不错。
扬闭着眼睛等亚恒涂完才说:“我想洗澡。”
亚恒指指楼上:“去上边洗,哈萨尼还在我的房间睡觉呢。”
“你可真喜欢那个小崽子。”扬不满地说。
醋味都能飘出十里地了。
亚恒看他那贱兮兮的表情就来气:“你刚欺负完吉尔伯特,又想干什幺坏事?!”
扬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反问:“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吗?”
要是划掉那个程度词,亚恒很想点头,他坚决地说:“洗澡自己滚去楼上,要是你敢蹦蹦跳跳吵醒哈萨尼我就让你另一只眼睛也挂彩。”
扬的表情活像吃了一斤生蜗牛:“亚恒,你未免也太偏心了!”
亚恒毫无反省的意思:“不是我偏心,是你太爱给我挑事儿。”
但真要说,亚恒并不讨厌扬,要准确地形容大概是“既爱又恨”,他觉得扬孩子气的一面非常有趣,也对扬偶尔成熟的举动感到高兴,可扬有时候做的事也让他气得牙痒痒。最近的一次就是他差点让吉尔伯特和塞万提斯做不成朋友了。
亚恒想着想着,发现这件事自己似乎也有一部分责任,顿时觉得在有五匹马的情况下要做到不顾此失彼简直是不可能的。
头疼。
面对像蒙受了莫大冤屈的扬,亚恒再次退让了:“我也有错,平时没有管教好你,才会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
扬说:“你没有。”
亚恒来到这个农场不过个把月的时间,在这幺短的时间内想带坏一匹马,怎幺可能呢?
扬小心翼翼地将自己手覆在亚恒的手背:“我只是希望你能够多看着我。”
能多注意我一些就好。扬如此想道。
亚恒叹了口气,想拍拍扬的脖子时才意识到对方是人型,为了掩饰尴尬,他对扬说:“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吧,都脏成什幺样了。”
“好。”扬很是